季常殷感觉自己被海风吹得有些醉了。
按道理说,她不该喜欢海风,在她为数不多的先入为主的印象里,海风总是带着一股腥味儿。可世间事总没有道理。
现在站在海边,她并没有闻到那种气息,相反海浪的声音很悦耳,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像在蛊惑她的神智。
让她十分想要吻她。
季常殷俯首阖眸,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进。不等她凑过去,唇珠蓦地覆上一片温软。刚开始只是单纯的唇齿相依,后来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大抵两人都不是很满足于此。
从试探到挑逗,舌尖熟门熟路却又暌违地撬开对方的牙关,纠缠、交舞。或许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
两年了,林大小姐依旧没能学会换气。
一吻毕时,季常殷看到林虑憋得泛红的双颊,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林虑不甘示弱地瞪她一眼,满是小女儿的娇蛮情态。
季常殷一怔,兜中手机信息振动让她回了神,不用看都知道发的是什么。她敛眸,目光中沾染上几分愧疚,伸手揽林虑入怀。
属于成熟女人的气息在鼻尖萦绕,不似当年的薄荷香那般纯粹,她好像比往昔更难懂。林虑将头埋在季常殷碎骨处,颇为珍惜地嗅着对方的气息,倒是像某种有着猫咪性格的犬科动物。
杂乱的心跳声已经可以预言。
“抱歉,我……”季常殷不忍望她的眼,“刚刚有消息找我,我可能得立刻回尚城。”
身体相贴,林虑能清晰地感受到季常殷说出这句话时的绷紧。她敛下眸来,两只手搭到对方的后腰上,圈住。
所以,你还是在意的,是吗?
林虑不喜欢季常殷在自己怀里这副模样,她环在对方后腰的手略微找了几处摁压摩挲,季常殷便软了下来。
两年过去,她好像变了很多,可某些东西并非时间就可以改变,而林虑恰巧对那些一清二楚。
她已然确认过。
“没关系。”林虑从得到的消息中也能大致猜到季常殷如今的境况,故事已行至终章,只是仍需要一个收网之人。
故事很快就能结局了。
林虑阖上眸,“等……一切风波结束,我去找你。”
到那时,我们可以以恋人的身份,再度并肩站在青天朗日之下。
这个未来不远了。
找代驾将车开到酒吧,林虑远远地就看见一道人影——自己那个不是很聪明的表妹。
沈怡然似乎早就出来等人,见到她的车眼睛一亮便走过来。林虑张开手跟她打招呼,指尖挂着车钥匙“早。”
“早啊,”沈怡然欢喜之余揶揄,“和季老师相处得晨昏颠倒,都不知今夕何夕了?”
林虑知她在调侃自己跟人打招呼总是习惯性地说“早”,也不管当时是不是真的早。到底还是小孩儿脾性,揪人小辫子别有一套。
她不欲和小孩儿对呛,说到底还是当时被人纵容着,现在就是想改也改不过来了。何况她本没有改的意愿。
“还不算太笨,”林虑把手中钥匙扔给对方,“什么时候想明白的?”
“就早上呗,”沈怡然刚想进车门却被林虑叫住,于是动作一顿,硬生生卡在车门处,“……干什么?”
林虑轻咳,“算了,你停吧。”施施然走进酒吧。
沈怡然疑惑,什么人啊?最终还是忍气吞声将车停好。
看着酒水单上的“Star River”字样,林虑忽然觉得好无聊。
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呢?好像也是像现在这般过来的。还记得两年前自己风风火火地飞来明城,倒是把沈怡然给吓了一跳。
“一个人坐这儿想什么呢?”沈怡然走过来,手纠结着抬起又放下,“唉,你现在和季老师复合了,我还是不和你肢体接触了。”
林虑没回她的话,“你还记得我两年之前刚来是什么样吗?”
“记得啊,”沈怡然随手从吧台拿一颗棒棒糖,剥开含在嘴里,“当时你特别吓人,面无表情的,但还带着点颓废。从尚城飞到明城外套也不带一件,刚下车被冻得发抖。”
林虑缓缓在头上打出问号,“这是我吗?”
“就是你啊,”沈怡然三两下把棒棒糖咬碎,“我当时刚好在外面夜观天象,亲眼所见。”
“还夜观天象,”林虑笑了,“我不是五点多到的?”
“谁规定五点就不能夜观天象了?”沈怡然嚼嘴里的棒棒糖块,“我还观到天生异象有贵人要来呢,不也应验了?”
林虑轻拍她一下,“滚吧,就会胡诌。”
沈怡然吐一吐舌头,又从吧台上另拿了一块糖离开。刚好被那调酒师小姑娘看见,气冲冲地跟林虑告状。
“林老板,沈老板老是偷偷拿吧台上的糖。”小姑娘一副嫉恶如仇模样,“买的时候美其名曰给客人吃,其实全被她自己吃了!”
林老板今天心情颇佳,有问必答,“行,下次再要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帮你走她私人账户。”
另一边,季常殷匆匆忙忙从明城飞南城。
登机前最后看一眼手机上的消息,还停留在自己跟杜婉发的那句“两点到”。
有点小失望。季常殷长摁电源键关机。陆陆续续地已经有人起身往登机口走。她于是也站起身,动作却被另一道视线收入囊中。
女人不动声色地轻叩两声座椅扶手,缓缓收回视线。身侧小助理上前,“准备妥当了。”
“嗯,走吧,”女人眼角眉梢透出笑意,“刚好趁着某人女朋友不在,能少吃点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