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季常殷走近,语气中带着罕见的、几近纯粹的自豪,“我的奖状。”
“……”林虑撇嘴,这种理所当然自豪的语气好欠揍哦,“所以你带我到这儿,就是为了看你的奖状?”
她忽然觉得,给季常殷的备注该换了。
季欠欠就不错。
季常殷不予反驳,喉咙间溢出笑音。
“我带你去找你的奖状。”
“这儿还有我的奖状?”林虑惊喜。
“当然。就是那次作文竞赛,我们一起去的。”有人为她解惑,“你不会忘了吧?”
“怎么可能。”林虑辟谣,“我就是以为,我那个一等奖进不了这儿……”
那一次作文竞赛分为中文组和英文组,中文组从校级便开始层层筛选,一直到省级,最终选出来一个林虑。英文组则是直接由市级赛开始晋级,晋上去一个季常殷。
后来她们才知道,整个尚城大市里也就四个人有参赛的名额,其他两个各是尚城下属的不同的县级市的学生,相当于她们代表了整个市区。
同时,四人里面又有三人都是中文组的,相当于季常殷是英文组的“独苗苗”。
决赛地点在江阳省的省会南城,季常殷父母没有时间陪同,便托林育和沈兰将季常殷捎上。
两个人同去比赛,过程自是欢乐无需多言,就是结果出来之后林虑大哭了一场,兼闷闷不乐了许久。
“哪有啊,”季常殷揉揉林虑的脑袋,又顺着发辫捋到发尾,在手指尖缠了几个圈儿,“只要是省级的都在这儿有留存。荣誉嘛……宁滥勿缺。实验不是一贯这样?”
“噗嗤”一声笑,林虑抬头,发梢随之而去。
亮晶晶的眼眸望着她,“好吧。不过季老师,你觉不觉得这里的排列有一点点……不太好?”
“哪里不好?”
每次她叫她“季老师”时,准憋着坏心思。
季常殷心里分明已经有了猜测,却依旧配合着她,不戳破、不了然,状似不知。
“这个奖状的摆放就不太好啊,不太合乎人情呢。”小狐狸果然有坏主意产出,“同一年,同一场比赛,同一个班级的两名同学的证书,是不是应该放在一起啊?”
“嗯。现在这两位同学还是同一个家里的。”季常殷俯身拉开玻璃柜门,取出自己的那张证书,笑,“走吧,带它和‘同学’放一块儿。”
轻车熟路。
熟悉到似乎已经走过看过千百回。
季常殷正要将奖状放入,被林虑“截胡”。
“给我吧,”小狐狸伸出一只爪子,“我是主谋,行动上也该有我的一份儿。”
“好。”
尚城实验的校史陈列室,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
墙上的校史停驻了一年又一年,校长的生平添了一任又一任,甚至奖状新放了一沓又一沓,毕业照新挂了一张又一张。
那一年,她们悄然地,隐秘地扣响了时光的大门,短暂地访问了过往的梦景。
她们在这里,在那张毕业照前,牵手漫步,相拥而言。种下了一颗种子,埋下了一个盛大的秘密。
然后离去。
于是一切又重新归于沉寂。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某位政教处主任忽然想起这一处秘境,开始组织学生们参观了解校园文化。
再后来,某位细心的同学观察到一众整整齐齐的奖状内唯一的不寻常。
——在一柜摊开的一等奖中,赫然藏匿着一张特等奖证书,与旁边的某一张一等奖证书相互依偎。
那位同学小跑着去告诉班上老师,得到的却是老师看过证书姓名之后的会心一笑,并或开口:
“这儿的摆放其实算不上错。
“就当这幅藏匿在一等奖中的特等奖奖状里,也藏匿了一个与它同样盛大同样美丽的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