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们人生的航线，本该由她们自己掌控。

其实很多事早就有了解释，在这段故事被续写以前。

或许她早就知道终有一天她们会再一次相逢，而她的潜意识里就不愿让对方感觉到，错过的这八年对彼此来说有多么重要多么遗憾，自己的变化有多么大。

所以她宁愿让自己在这八年里的变化小一点，经历的事情少一点，平常一点。至少，外貌上的，生活中的。

好像这样做，那个人的遗憾就可以少一点。

她们的遗憾就可以少一点。

——你不在的这些年，时间在我这里流逝得好快。

我的八年只在弹指一挥间，所以你无需留恋也无需遗憾，我们还有更长久更新鲜的、可以共度的往后余生。

“所以你刚才打断我，是想说什么？”季常殷看着林虑把糖含入口中，忽然问。

“啊？噢……”有点心虚，“没什么……”

“不诚实啊，”季常殷促狭着笑，“那我来猜猜——是不是在想，我会不会再趁机亲你一次？”

好准。准到林虑不敢承认。

“哪有，”她撇过头，“季老师想多了。”

“说实在的，原本我确实没打算亲你，”季常殷自顾自把话说完，“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挺像一只傲娇的小狐狸。”还是奶呼呼的那种。

让人很想亲。

林虑感觉到一只手附上自己脸颊，轻轻揉捏几下，又撤回，“算了。”

撤回那只手的人看一眼表，说，“时间不早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反正把人吃干抹净也不急于这一时。

“季常殷，你要带我去哪啊。”

“到了。”

两人的脚步在一栋熟悉而又陌生的楼栋边上停下。眼前景和梦中景重叠，她恍然抬眸。

“这是……旧教学楼？”林虑问。

季常殷“嗯”了一声，“进去看看？”

她无声地答应，跟着走上楼。一二层还能够算得上窗明几净，是和少年宫合作提供的教室。

二层到三层的楼梯则是被一道铁门拦住。

肉眼可见地，铁门对面的楼道更加灰暗一些。

“这个，”林虑仰头，看向季常殷，“有钥匙吗？”

“怎么？”季常殷望着她笑，好像非常熟悉，“当年会的，现在不会了？”

她永远都会为季常殷的“嘴”和脸所折服。

八年前，八年后。对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开口，都能够让她的心随之颤动。

于是思绪被拉回当年——

当年的林大小姐并没有所谓的“乖乖女”形象，相反随性又爱玩。她喜欢将规则限度内的自由和叛逆运用到极致，甚至偶尔小小的、超脱规则的逾矩。

她喜欢趁着午休或放学之后偷偷翘课，来到顶层的天台小花园，吹吹风唱唱歌。或许是因为怕同学想不开，上天台的楼梯一直都有锁。就如现在这个。

她当然没有钥匙——但她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仅能翘课，还能撬锁。

从前的林大小姐看谁都不太满意，也没人能“有幸”作陪。然而遇到季常殷、了解季常殷之后，她第一次伸出了邀请的手。

命中注定一般，那只邀请的手被牵住，牵住她手的那个人借力站起来，一句“好”，分明在她脑海里已经预演了百次千次。

“好，”林虑回答得干脆，像是当年对方应下自己的邀约。她看了看周围，“我试试。”

走廊另一侧的栏杆之外，几株树木正向上生长。因为没什么人管理修剪，枝桠纵横，交错到了廊内。

然而到了秋天，本应蓊蓊郁郁的树木正被秋意浸染化为金黄，风一吹，正优雅地旋转着挥动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