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展仰头凑近,他敢肯定自己从没见过郑停,也没听过他的名字,可那种莫名的感觉又是从何而起呢?
“郑停,”付展难得正经地喊出了全名。
“嗯,有事?”
郑停的脸上仍然挂着得体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看着我觉得眼熟吗?或者是其他有关于我的东西,你觉得熟悉吗?”
郑停盯着他认真皱起的眉峰,一脸的淡然,良久才轻声开口,“不眼熟,不熟悉。”
“是吗?那我怎么觉得你很熟悉呢?”
付展眼尾微挑的弧度里裹着层化不开的雾,红润唇角似笑非笑着,本该是一副感人的模样,此刻却蹙眉盯着郑停,藏着无人能解的疑问。
“说不定是一种化学欺骗呢,当你看到我的某个动作、某个面部微表情、或是说话时的语气等,若那些特征与你以往认知中如‘安全’、‘愉悦’等美好形象有相似性时,你的大脑会释放微量多巴胺,让让你感到兴奋,进而产生熟悉的错觉。”
付展:“……”这就是身为老师的的职业习惯吗?
“所以我们并不认识,你对我的熟悉感也仅是来源于你的想象。”
付展仍是垂着眸,但经郑停一番解说后,眉间的困惑的确舒展了不少,可能是郑停给自己扔钱的那一幕太过让他记忆深刻吧。
“你现在还有什么事要干吗?”
郑停的唇角习惯性地扬出三分弧度,淡淡开口:“今天倒是奇怪,除了做早中晚三餐饭外,没有其他的事情。”
“那你今天的时间安排岂不是很自由?”
付展忽地凑近,好看的眼睛眯成两弯月牙,连眼下的痣都跟着轻晃,也不知是在开心什么。
“确实很自由,你有什么事吗?”
付展明明动作轻佻,眼里却盛满了比星星还亮的期待,朗声开口:“里菲斯庄园非常大,我们可以逛一逛找找线索。”
“这个倒是可以。”郑停想都没想,一口应下。关于黑玫瑰在这个副本里的三个花语已经找得差不多了,还剩下最后一个诅咒,而它又直接与“血色”相关联,的确应该去找其他的线索。
……
不得不说,里菲斯庄园充斥着浓浓的欧洲中世纪气息。两人平时多待在古堡内,极少去庄园的其他地方,饶是去过许多地方的付展,此时也惊叹于整个里菲斯庄园的低调奢华。
两人并肩走在砾石小径上,旁边是两排高大巍峨的橡树,树冠间漏下的光斑为小径上的两人镀上一层金边。
紧接着,两人穿过爬满了葡萄藤的回廊,彩绘玻璃在风中轻颤着,红、蓝、金三色的光斑掉落在大理石地砖上。回廊的石柱上爬满了常春藤,盈盈绿意在阳光下更显生机。
“你看出什么了吗?”
付展上半身倚在一旁的石柱上,右腿屈膝抵着石面,腰间的银链也晃起“叮叮”的响声。上挑的眼尾正盯着郑停,睫羽在眼下投出大片阴影。
“没有。”
“里菲斯庄园算得上是庄园里的顶级水准了,可惜啊,没什么活人的气息。这偌大的庄园里,除了我们两个活人外,都是一片死寂。”
郑停微微一笑,“那棵果树上还有只小鸟呢。”
“那不一样,那只是个NPC。”
里菲斯庄园里的玫瑰花田有很多,红的、粉的、白的……但却都不及那片黑玫瑰花海那么宏大、那么神秘、那么高贵。
日光偏西时,他们又回到了哥特式古堡里。这一下午,两人也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完全是把整个里菲斯庄园当成景点来逛。
晚饭过后,迎来的便是黑沉沉的夜。
哥特式建筑的尖顶直直钻入暗紫色云层,在黑夜下愈发泛着冷冽的光,让人心底生寒。
夜色漫过黑玫瑰花田时,每片花瓣上都沾着一抹不祥的青紫色,连浓郁的黑都压制不住,像是被扼住脖颈的叹息。那一到晚上就兴奋得扭动的花茎,此刻像是被抽走了神经,蔫巴巴地垂下,整座花园都无声地向泥土里扎根,将所有的鲜活都埋进了诅咒的根系。
杂物间挂着的那幅油画也似乎暗淡了几分,画中的人紧紧拧着眉,眼神不安地盯向窗外,她只是黑玫瑰夫人的一缕残影,但也明显感受到了那抹令人心悸的气息。
——加奥·里菲斯。
说的更准确点,是死后化身为怨灵游荡于里菲斯庄园里的里菲斯伯爵。
画中人盯着窗户上的倒影,紧紧攥着手帕,从外面强入的阴影落在她的脸上,将担忧的神情切割成条。
昨天晚上黑玫瑰夫人也没有来,而玫瑰花田并没出事,说明加奥·里菲斯还并未完全苏醒,它的力量正在恢复中。但仅仅是这种状态,就能将黑玫瑰夫人压制得这么彻底吗?
她当年亲自将加奥·里菲斯的骨头封入了一个名为诅咒之箱的木箱中,并将骨块都钉死在木箱里。最后将木箱放于阁楼的暗格中,不会轻易地被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