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不仅楼下守卫森严，楼上也守的这样密不透风，若非他带来的都是手底下的精锐，今夜怕是会阴沟里翻船。

是已经知道了会被袭击？有人提醒了他们？

这些保镖反应也很迅速，没给他多余思索的空间，从腰间抽出武器，朝着楼梯口扑过来。

裴瞑灵敏地避开其中一人，手中电棍武得虎虎生风，缠斗之际，左臂被划伤了几刀，不深，血晕在衣料上却有些吓人。

皮肤下的血液变得炙热，手臂上传来的痛苦似是激起某种莫名的情绪，呼吸隐隐有些急促。

保镖被他用电棍撂倒在身后，一扇扇门被他踢开。室内装饰得极尽奢华，桌下偶尔躲了一两名管家、保姆打扮的人，但不是他要找的人。

连续的一无所获令裴暝有些不耐烦了，薄唇绷成一条直线，那张阴沉冷冽的脸庞似是覆上一层寒霜。

“可恶的老鼠——”

行至最深处，双开木门上饰以精美浮雕，隐约可听见门后的海浪声。

侧耳倾听半刻，裴暝闪身至一侧，缓缓推开沉重的木门。

瞳孔在一瞬间微微震动，世界忽地寂静下来。

巨大的落地窗映出皎洁明月，夜下翻涌的漆黑海面，蓝色次第变薄，似绸缎反着柔和波光。

窗前跪坐着一名少年，只套了一件白色衬衫，略显宽松，堪堪挡住该挡住的部位，双腿蜷在身前，腿面肌肤上落了不少颇为暧昧的痕迹。

及至锁骨的发丝微卷，银白一片，在月色中零散溅射着碎钻般的星芒。

甜得发腻的花香灌入鼻腔，滞塞在喉口里发酵，大抵是气味过于浓郁，好似终以得救的溺水者，不自觉地喘了一口气。

漂亮的玩偶——这是裴暝的第一反应。

没了木门阻隔，海浪声霎间放大，有道难以辨明来源的声音，比耳畔的浪涛更加汹涌。

愣怔只持续了几秒，他很快反应过来，颇为意外的目光落在少年脚踝上，一道齿痕，难以令人忽视的齿痕。

“嗯？竟然让我找到了两只正在□□的小老鼠？”

神使鬼差地，裴瞑一步步走近，试图看清少年那逆光下模糊不清的脸庞。

“哒哒，哒哒——”

寂静的室内，鞋跟叩击地面发出颇有节奏感的响声，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名不断朝后退的少年。

躲藏在床后的中年男人抓住了时机，猛地拉开床头柜，抽屉中露出半截枪筒。

“咔——”

五金轨道的滑动声很轻，却足以令裴暝察觉到。

手腕一甩，电棍在空中掠过一道黑影，精准地砸到那男人脊背处。

“呃！”男人还趴在柜面上痛呼，裴暝已大步走上前，不紧不慢地将手枪捞入掌中。

他拆开弹夹扫了一眼，复又扣上。

指腹在冰冷的枪身上摩挲了片刻，一抬眸，那男人已连滚带爬躲去了少年身后，狼狈之余不忘试探口风：“你是谁派来的！”

还在为这不速之客愣神的少年蓦地被人扣住双肩挡在身前，眸子微微睁圆，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竟然会被当做挡箭牌。

他奋力地挣扎着，却难以逃脱禁锢，声音因慌乱而微微颤抖：“您做什么！”

中年男人可没管那么多，将他紧紧挡在自己前面，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飞快地拨打着电话。

少年身形单薄瘦弱，可仍能挡住那中年男人大半身躯。裴暝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而后嗤笑一声，渗着寒意的眸底露出几分嘲讽之意：“呵，不过是早一秒晚一秒的事。”

他缓缓抬手，黑黝黝的枪口对准愈发不安的少年。

少年闭上眼，不敢再看，牙龈里挤出微弱的哀求：“请不要——”

裴瞑指尖抵住扳机，轻轻回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