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咸湿的海风裹挟着炽热的空气,在阴暗小巷中翻滚。
血液从指节处滴落,破碎的哀嚎却没能缓解男人眉宇间缠绕一团的阴翳,一拳一拳落在某张鼻青脸肿、血肉模糊的脸上。
眼见人呼吸声微弱,围堵在角落的其中一黄毛小子拦了拦男人:“瞑哥,老大说只要小小教训一下。”
耳尖动了动,凌厉的拳风止在太阳穴三公分处,男人紧绷的手臂肌肉稍松,而后收回了身侧。
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从裤袋中掏出一包香烟,修长指尖捻出一根,送至唇边:“麻烦。”
“就是,反正要扔回去恶心他们的,活的死的不都一样么?”黄毛小子熟练地递来火,嘻笑了一句,“瞑哥,没尽兴?”
男人冷冷扫了他一眼,状若不经意地摩挲着指节,掌心洇开更深的血迹:“怎么?你要陪我练练?”
黄毛小子缩了缩脖子,没再作声。
兜里手机响起,黄毛小子手忙脚乱地接通,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那副懒散模样收敛,连脊背都挺直了不少:“是,老大,裴瞑哥这边已经处理好了。”
裴瞑接过手机,大步迈至墙边,长腿倚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水泥砖面上,立体的眉骨在眼窝落在一片深邃的阴影。
“老大,有什么吩咐?”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闷闷的干咳,而后便是一道嘶哑男声:“项目被截胡了…有人将信息透露了出去…”
听了半晌,裴瞑漫不经心地掸了掸指尖烟灰,夹在唇角的香烟动了动:“需要做到什么程度?”
“处理得…干净点。”
“知道了。”
电话持续的不久,又简单地吩咐了几句,很快挂断。
裴瞑将手机随手一扔,被黄毛小子熟练地接住。
他微微眯眼,漆黑的眼眸在烟雾缭绕中只余一点猩红火光。
……
礁石偶有海鸥驻脚,海岸线愈发模糊,逐渐延伸入夜色中。
H市东南侧,零星布局的别墅大多依着海湾而建,远离游人喧闹,格外静谧。
“砰——”
某栋别墅大门被突然踹开,似丢垃圾一般,扔进来一个满身血迹的人。
壁灯下人影幢幢,七、八道人影闪过,臂膀上纹着花青色的纹样,手里握着各式武器,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紧接着一只长腿迈入室内,额前几丝凌乱碎发下,裴瞑抬起眼皮,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
厨房岛台、客厅阳台、沙发茶几边,皆有保镖驻守,身形魁梧,看起来颇有实力。
“嚯,这么热闹?”跟在裴瞑身侧的黄毛小子也注意到了屋内的防备力量,惊愕地叫了一声。
几个仆人受了惊吓,早已作鸟兽散,伫立在各处守卫的保镖反应迅速,冲上前与这群闯入者扭打在一起。
又是那样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香味。
夏夜的热浪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玄关处的柜子渡来皮革气味,别墅四散点缀的花瓶已足够甘甜,又画蛇添足地喷洒了一道香水。
裴瞑实在理解不了这种叠了一层又一层的浓烈气味,皱了皱眉,低骂了一声:“在屋子里埋尸吗?”
黄毛小子听得一乐,回过头正欲说什么,却被一名保镖找着机会,电棍朝着面门直直落下——
一只大掌蓦地出现在那名保镖眼前,手背青筋暴凸,扣住太阳穴狠狠往地上砸去,长绒地毯被拽得挪了几分,裴瞑摁得那脑袋没了声息,才收回手,从地上捡起滚落一旁的电棍,掂量了两下。
侥幸逃过一棍的黄毛小子拍了拍身上骚包的粉色衬衫,露出狗腿子般的笑容:“瞑哥,这就是你不懂了,人家管这叫情调。”
裴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置可否的闷响,越过厅内激战成一团的众人,径直往二楼走去。
“楼下交给你们了。”
楼下动静这么大,或许楼上已经在准备逃跑了。
裴瞑刚在楼梯口露出半个身子,就看见二楼走廊守着五、六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