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内,水流永恒的轰鸣仿佛成了背景里唯一恒定的音节,衬得凌影那石破天惊的话语愈发震耳欲聋。
“你的存在本身,或许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墨尘僵在原地,环抱着他的手臂肌肉紧绷,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滞冻结。篝火的光芒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却照不透那骤然涌起的惊涛骇浪。
并非凡人?身世与青丘旧案息息相关?甚至可能是… … 解开一切的关键?
这每一个字都远超他过往所有的认知与想象!他二十余年的人生,自幼便知自己身染奇毒,无父无母,被戏班班主收养,于粉墨登场的浮华与后台的冷寂间长大。他早已习惯了自己的孤寂与疏离,将一切归咎于命运弄人。
从未想过,这具被寒毒侵蚀的身体,这看似平凡的根骨之下,竟可能藏着如此惊天的秘密!
凌影看着他骤然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翻涌的难以置信,极轻地啧了一声,那气息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拂过他下颌。
“知道这很难信…”他声音低哑,却依旧带着惯有的棱角,“但你我的相遇,绝非偶然。你魂魄深处那丝纯正的青丘气息,做不得假。还有这‘牵机’之毒… … 它出现的时机,它的来源,都指向青丘最深沉的黑暗。”
他试图挪动一下身子,换一个更便于说话的姿势,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势,尤其是那只扭曲的手腕,痛得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立刻咬紧牙关,将那声痛呼硬生生压了回去。
墨尘立刻收紧手臂,稳住他,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极其谨慎地托住他那只受伤的手腕。指尖触及那肿胀冰冷的皮肤和怪异的角度,感受到其下紧绷的肌肉和强忍的颤抖,墨尘的心也跟着揪紧。
“别乱动。”他的声音因震惊而愈发低沉沙哑,“你的手…”
“废不了…”凌影咬牙忍过那阵剧痛,扯出一个带着血腥气的笑,试图显得轻松,但那苍白的脸色和瞬间绷紧的下颌线却出卖了他正承受的巨大痛苦,“狐族… … 恢复力比凡人强些… … 死不了…”
墨尘抿紧薄唇,不再多言。他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能靠得更稳些,同时将更多的体温渡过去。此刻,追问身世真相似乎都显得不那么急切了,眼前这具伤痕累累、却依旧强撑着一身傲骨的躯体,更需要安稳。
篝火噼啪,映照着两人沉默相依的身影。一种超越了言语的默契在冰冷的空气中悄然流淌。他未再追问,他亦未再多言,仿佛共享这片绝境中短暂的安宁,便已足够。
然而,这安宁并未持续太久。
凌影的呼吸忽然变得有些急促,身体在墨尘怀中微微绷紧,并非因为寒冷,而是一种源自战斗本能的、对危险的敏锐预警。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桃花眼中残存的虚弱迅速被锐利如鹰隼的警惕取代!
“不对…”他声音紧绷,侧耳倾听着什么,“水声… … 有东西过来了!”
墨尘心神一凛,立刻屏息凝神。除了永恒轰鸣的瀑布声,他似乎也听到了一些异样的、极其细微的划水声,正从下游暗河的方向传来!速度极快!
追兵?!
几乎就在他念头闪过的瞬间!
嗤嗤嗤——!
数道闪烁着幽绿磷火的诡异箭矢,如同毒蛇出洞,毫无征兆地从下游黑暗的水道中暴射而出!目标并非他们藏身的石台,而是狠狠钉入他们周围的岩壁与水潭之中!
箭矢炸开,瞬间释放出大量浓稠的、带着刺鼻腥臭的墨绿色烟雾!那烟雾极其诡异,遇水不散,反而迅速弥漫,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与迷幻效果!
“闭气!是蚀骨毒瘴!”凌影厉声喝道,同时强忍剧痛,单手掐诀,试图撑起防护结界,但那墨绿毒瘴腐蚀性极强,他的结界甫一出现便剧烈波动!
墨尘立刻用衣物掩住口鼻,同时将凌影更紧地护在身侧,目光锐利地扫视毒瘴弥漫的四周。水下,数道模糊的黑影正如同鬼魅般迅速逼近!
“哈哈哈!凌影!看你这回还能往哪里逃!”一个嚣张嘶哑的声音在毒瘴中回荡,“乖乖交出青丘印,饶你不死!”
话音未落,三道身着水靠、面目狰狞的妖族杀手已然破水而出,手中兵刃直扑而来!为首者正是那黑衣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