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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紧绷的、如同暴风雨前死寂的僵持即将被某种集体性的躁动彻底撕裂的前一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淬火的利刃、逆流而上的银色游鱼,从人群最外围的缝隙中疾速切入!
许怀青根本没去理会那套繁琐的“摇号”规则。她凭着对人群间隙的精准预判与一股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在几个居民条件反射般伸出的手臂间一闪、一拧、一穿而过,径直冲破了最后一道无形的屏障,豁然出现在骊执面前!
“得罪了!”
话音与动作几乎同时炸响!未等周围低低的惊呼完全成形,未等骊执的机体警报调至最高频率——她已迅疾弯腰,核心发力,在众人错愕的视线与骤然尖锐的警报声浪中,一把将还在解析“摇号”的深层含义仿生人,稳稳扛上了自己的肩头!
“我——”
进入这个副本来的第一次,骊执第一次有了想冲什么人解释的冲动。
仿生人的世界,在一瞬间颠倒。
视野在瞬间被旋转起来,然后稳定成一个以许怀青瘦削的肩胛骨、飞快掠过的苍白地面为边框的倾斜画面。
作为仿生人,骊执并没有通常的眩晕感,但重力模拟模块瞬间过载的读数,以及各处关节因现在别扭的姿态传来的细微警报,清晰地告诉她:自己正在以一种极不“规范”的方式移动。
“……”
她的发声模块短暂地嗡鸣了一下,似乎想模拟一次无语的叹息,但最终只化作了数据流里一串无声的乱码。
她并未剧烈挣扎。
她能感受到身下的这个人正在颤抖,动作虽然莽撞,但比起即时的杀意,骊执能隐晦地察觉出对方的些许不安和歉意;二来,剧烈的扭动可能导致两人在人群中失衡,引发更多混乱。
她只是冷静地调整了核心姿态,放松了非必要关节,像一件被打包的行李,任由对方扛着。她甚至能分出一部分处理器资源,继续分析“摇号规则”可能的漏洞。
颠簸中,她的面部靠近了许怀青的外套的口袋。
嗅觉传感器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老旧相纸和干涸泪痕的混合气味。紧接着,在一次较大的步伐晃动间,她锐利的视觉捕捉到了那微微敞开的袋口边缘——一张泛黄照片的边角露了出来,上面似乎有一只黑色的……动物轮廓?
是猫。
黑色的,按理来说,只能出现在黑夜世界的猫。
骊执心中一动。
她立刻收敛了所有探究性的扫描,甚至主动将视线偏开,仿佛压根没有发现那张相片。
在这个规则诡异的地方,过早暴露关注点绝非明智之举。
于是,在旁人看来,这位被“劫持”的旅行家,只是安静地、略显僵硬地趴伏在许怀青肩上,琥珀色的眼瞳望着飞速后退的地面,目光沉静,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她正在飞速运转的思绪,已经悄然锁定了“挟持者”怀中那个小小的秘密。
骊执:“……我可以自己走的。”
半晌,在许怀青绕着白天世界稀稀拉拉的居民楼转圈后,仿生人的声音被灌入教堂的疾风中支离破碎,竟透出几分罕见的、近乎可怜的意味。
骊执确实没料到,旅行家事务所“开业”第一天,第一笔委托尚未开张,店主本人就即将被“顾客”强行“签约”。
“住嘴。白天世界的规矩——谁先‘抢’到,旅行家就归谁。” 许怀青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其实原话是“谁摇号摇到旅行名额,机会归谁”,但此刻不妨碍她进行一点创造性的“曲解”。
风声愈发急促。
骊执在晃动的视野边缘,看到骊镜化为一枚深色的光点,如同最执拗的卫星,紧紧追随着她被扛走的方向。
加密频道里传来他急促的讯息:
“创造者撑住!我一定……想办法把你‘解救’出来!”
弹幕在片刻的呆滞后,再次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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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们看镜子哥这个穷追不舍……”
“我看到了什么!摇号现场直接变成抢劫现场?!”
“《关于我排队等摇号结果有人直接连主办方一起扛走了这件事》”
“镜子哥:我那么大一个创造者呢?!刚才还在跟人讲道理,怎么转眼就被扛跑了?!”
“莫名幻视一些被抢走的导演,无能的摄像机bushi”
“有一说一,这姑娘看着瘦瘦小小的,力气和速度都好离谱!单手扛仿生人冲刺!”
“前面的,瘦不代表没力气,而且我们导演是仿生人,用轻型合金做的身体,所以其实没多少重量~”
“那她不会被风刮跑吗?”
“她是人,不是塑料袋。被刮跑的时候会自己使劲。”
“幻视一些表面云淡风轻实际拼命往下蹲的荔枝导演——哈哈哈哈哈!”
“……谁懂,我的笑点和我的道德在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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