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进暗巷。降真低声嘱咐众人:“低头,别让外人看见脸。”她额外伸手将副驾的家入硝子往下压了压,自己脸上那张面具仍旧纹丝不动地戴着,像第二层皮肤。
车窗被叩响。三个黑西装男人如鬼魅般静立车外。
降真降下车窗,居高临下地俯视来人。
“欢迎光临。请问还有什么需要?”
“Just friends for fun. No traband. Cash or at?”(只是带朋友来玩玩,不要出现违禁品,现金还是账户?)她声线压低,裹上一层冰冷而陌生的伪音,仿佛瞬间切换了人格。
“At.”(账户。)
她利落签下支票。黑市账户不问来历,资金流动如同汇入暗河,无迹可寻——这让她感到一丝掌控的快感。
“Get out.”(走。)
三人无声退离,如同被抹去的影子。降真下车,顺手将钥匙扔进加油口,动作干脆又熟练。
“走。”她语气平淡,近乎发号施令。这是自那把手qiāng后,她第二次刻意将黑暗面剖开给他们看。她几乎是在迫切地期待高专的反应——动手吗?审判吗?她受够了这温水煮青蛙般的日常,受够了每分每秒扮演一个需要被呵护的普通少女。那些温情脉脉的相处像蛛网缠绕着她,让她在窒息中产生一种扭曲的渴望:不如彻底撕破,让冲击来得更痛快些。
舞池灯球旋转,破碎的彩光分割着每个人的脸。亮片和礼炮碎屑如同廉价的礼炮爆出糖果雨,纷扬落下,降真回过头,目光扫过身后三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同伴。
五条悟已戴上纯黑墨镜,过度嘈杂的信息显然让六眼不堪重负。然而他嘴角却扬得更高,带着一种亢奋,他忽然大声道:“这时候不该喊那句经典的吗?”
夏油杰在一片喧嚣中勉强提高声音:“哪句?”
“今晚全场消费——”五条悟猛地伸出手,精准地指向降真,“由这位女士买单!”
降真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个无人看见的弧度。她几乎是享受般地举起手臂,顺应着这份荒诞,高声道:“今晚全场,我买单!”
欢呼与口哨声瞬间将气氛引爆至顶点。她偏过头,对候在一旁的营销低声吩咐:“清场,这个卡座周围别让任何人靠近。”同时,身体极其自然地侧移半步,巧妙挡住五条悟可能的视线,将一张黑色银行卡塞进营销手中。
酒水迅速上齐,琳琅满目摆满桌面。降真向后靠进沙发,手臂慵懒地揽过家入硝子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狎昵:“没想到啊,家入小姐看起来正经,却敢跟我喝这么烈的酒?”
家入硝子盯着面前那杯色泽醇厚的水割白兰地,蹙眉:“你都是一上来就喝这么高的度数?”
“怕了?”降真挑眉,语气挑衅。
“是怕你喝死。”家入硝子瞥她一眼,意有所指。毕竟,谁都知道三鬼真琴这具身体早已千疮百孔。
另一边,五条悟正皱着眉头,反复翻看那本花里胡哨的酒单,手指点着那些绕口的名字,表情是罕见的、略带迷茫的认真。
降真倾身过去,轻笑一声,带着点戏谑:“不会点?等着那杯给你点的干马天尼吧,餐前酒,度数不高,口感也讨喜,最适合你这种……新手。”
家入硝子凑过来瞥了眼价格,咋舌:“真贵。”
降真颔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真理:“酒吧从来都是销金窟,一杯成本低廉的玩意能卖出天价,专宰愿意沉醉其中的人。全世界的酒吧都一样,用虚幻的氛围给酒精标价。”
几轮推杯换盏后,原本紧绷的气氛明显松弛,甚至开始扭曲变形。
五条悟仰头灌下那杯澄澈的干马天尼,眨了眨眼,那双被墨镜挡住的六眼似乎都有些失焦。他忽然毫无预兆地伸手,试图去扯降真面具的系带——动作笨拙而直接,却被自身无意识运转的无下限术式轻飘飘地格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