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
雷古勒斯耸耸肩,他看见对面的格罗里娅也耸耸肩,仿佛是不约而同地对两个人的姓氏带来的巧合感到无语。一个黑,一个白,完全对立。雷古勒斯猜他知道格罗里娅会怎么看待这个巧合的对立,但他知道这背后的对立要比格罗里娅以为的更严峻。会不会魔法成了一道天堑横亘在他们之间,在其后是谁拥有统治权和行走在阳光下的权利。
他轻微地吞咽下寒冷的空气,忽然发现如今已经是深秋了。
后半夜有警察赶到了现场(警察这个词是格罗里娅说的,雷古勒斯尽可能地理解,认为那类似于傲罗),拉拉杂杂地在尸体附近找线索和目击证人。雷古勒斯很难不觉得麻瓜的工作效率太低了,由此想到直到现在还停留在这里的自己。
“噢,那么,”他有点恼火地说,“我要走了。”
格罗里娅不在意地摆摆手,踮脚把秋千往后稍微撑高了些,低低地荡起秋千来。
“回见。”她慢悠悠地说,又改口,“呃,别见了。”
雷古勒斯走出花园,寻找一个偏僻的地方用幻影移形。这对深夜的伦敦来说并不难找,更何况如格罗里娅所说,最近麻瓜们因为接连发生的毫无头绪的杀人案而人心惶惶,这个点更没人出来,或是往外张望。但他走着走着,走回那对母女死去的小巷,麻瓜的警察们三三两两地站着,叉着腰,挺恼火地说话。
“第几起了——”
“混蛋——”
“我敢打赌,那个怀特也——”
雷古勒斯停下脚步。他动动嘴唇,给自己用了一个幻身咒。
其中的胖警察说:“是啊,怀特。”他看起来阴郁极了,不爽的样子简直像是西里斯回家看到其他家人,“她肯定来过现场,啊哈,发现了一些,又藏起了一些。杂种。”
他很大声地啧了一声。
他的同伴是个高瘦的秃头男人,闻言苦笑了一声。“别那么说,”秃头警察说,“被其他人听见会投诉你的,而且她,呃,她最后还是会把来龙去脉告诉我们的。”
“为了更好地嘲笑我们吗?上次她把证据拿到警局时的眼神我可没忘!她在嘲笑我们是饭桶呢!”
秃头警察看起来想说,我们确实没找到呀,但他很明智地沉默了,转移话题,说:“我们来找找有没有目击者吧。”
胖警察说:“哈。她为什么就不肯乖乖把线索都告诉我们呢?”
……
雷古勒斯坐在路边的石墩上,身边浮着两杯黄油啤酒。警察已经收队了,母女两人的尸体不知道被运去哪里,格罗里娅的床单被丢在原地。他等了一会儿,格罗里娅从那个花园离开,走向他,很专注地看了一会儿酒杯。
“魔术?”她说。
“魔法。”他说。
她显然没信,高高地挑起眉毛,双手抱胸地看着他。
雷古勒斯也没指望她相信,取了一杯递给她,自己饮完另一杯。“黄油啤酒,”他加了太多冰,被冻得牙齿打颤,“我学校附近的人气饮品。”
格罗里娅攥着杯把,没喝,很严厉地说:“未成年人不许饮酒。”
“我成年了。”
“拜托,你还有一年呢。”
雷古勒斯反应过来:“噢,你——你们18岁才算成年吗?”
格罗里娅说:“你是哪儿的人?”
巫师社会的人。他耸耸肩,没回答这个问题。
“但不含酒精。”他说,“喝吧。”
格罗里娅怀疑地闻了闻,又小心地喝了一口,才仰头一饮而尽。
她没问雷古勒斯怎么没走,或许是默认他离家出走无处可归;也可能只是对雷古勒斯问她为什么没有向警察提供情报这件事保持沉默的投桃报李。雷古勒斯发现他们两个人彼此都有秘密,并且因为这个秘密在这个寒夜碰头,交换姓名。他默默地看着格罗里娅,发现自己其实有点好奇。
“味道怎么样?”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