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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杳杳墨山道 > 他乡遇故交

他乡遇故交(1 / 1)

 青山村的日子在晨雾与夕照间流转,软杳的支教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每天清晨五点半,她准时被山间的鸟鸣唤醒,提着铁桶到校舍后的老井打水。初时她总是摇摇晃晃,半桶水洒了大半,如今已能稳稳提满一桶清水。井水沁凉,洗去了最后一丝睡意。

备课成了她每晚的必修课。高一班的语文课并不好教,学生们基础参差不齐。她常常伏案至深夜,煤油灯下,一笔一划地准备教案。她尝试用山里孩子熟悉的事物来解释课文:用梯田的层次讲解"层林尽染",用山涧溪流比喻"逝者如斯夫"。

家访是她每周最重要的行程。青山村人家散落在山坳间,往往要走很远的山路。她第一次去边城家时,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边城的阿嫲不会说普通话,只会壮语,边城在一旁磕磕绊绊地翻译。破旧的吊脚楼里,唯一亮堂的是满墙的奖状——都是边城小学时得的。

"阿嫲说,谢谢老师关心。"边城别扭地转述,眼睛却盯着地上裂缝。软杳看见阿嫲粗糙的手紧紧攥着孙子的衣袖,眼里是说不出的期盼。

最让她触动的是村里的孩子们。他们走两三个小时山路上学,午饭常常是一罐白饭配几根咸菜,却总是笑得最灿烂。课间,女孩们跳皮筋,男孩们打陀螺,软杳常常被拉去一起玩。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天清晨推开窗时,孩子们"老师好"的清脆问候。

而边城,依然是这群学生中那个最让她挂心的学生。

一个周末的午后。软杳去村里家访回来的路上,远远看见边城蹲在自家屋后的菜地里。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他正小心翼翼地给刚出土的菜苗浇水,动作娴熟而轻柔。与其他孩子不同的是,他不仅浇水,还在每株菜苗旁插上了自制的小标签,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着种植日期和品种。

软杳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轻声走近:"这些都是你种的?"

边城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挡住那些标签,但已经来不及了。他抿了抿嘴,声音很低:"嗯。阿嫲腰不好,我帮着种点菜。"

"你还做了记录?"软杳蹲下身,看着那些细致的小标签。

边城的耳根微微发红:"就...随便记记。阿嫲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我记得你说过想学电商,把阿嫲的刺绣卖出去。"软杳看着他被泥土弄脏的手指,"其实,这些蔬菜也可以。你会种植,又细心,这是很大的优势。"

边城愣在原地,显然没料到是这样的发展。他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山里东西,谁要啊。"

"当然有人要。"软杳拿出手机,给他看几家卖农特产的店铺,"你看,这些都是山里人开的店,把家乡的好东西卖到全国各地。"

那一刻,边城脸上闪过各种情绪:惊讶,怀疑,最后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他小心翼翼地触碰手机屏幕,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从那天起,变化悄然发生。边城课堂上不再睡觉,作业虽然还是错漏百出,但至少交齐了。期中考试,语文破天荒及格了。他还是嘴硬,从不说什么软话,却用行动表达着感谢:每天早上,软杳宿舍门口总会多一捆劈好的柴;水缸总是满的;讲台上时不时会出现一捧野莓或几个野山竹。

最让软杳惊讶的是,他开始问问题。有时是课文理解,有时是数学题,偶尔也会问起山外面的世界。

"老师,电商真的能让山里东西卖出去吗?"一次课后,他磨蹭到最后才问。

"当然可以。"软杳打开淘宝,给他看几家卖农特产的店铺,"你看,这些都是山里人开的店。"

边城看得目不转睛,眼神亮得惊人。

忽然,他状似无意地提起:"老师来这里后,我家也来了个城里租客,瞎子,怪得很。"

软杳正在批作业,笔尖一顿:"瞎子?"

"嗯。戴个墨镜,拄根棍子。"边城撇嘴,"非要租我家阁楼,给钱倒大方。更怪的是,天天让我带他去学校,就在小卖部一坐一天,也不知道图啥。"

软杳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镇定下来。盲人多的是,怎么会是陈墨?他此刻应该在大洋彼岸接受治疗。

"也许他喜欢听读书声。"她轻声道。

边城哼了一声,显然觉得这个解释很可笑。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那个霞光满天的傍晚。

软杳正提着水往回走,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软杳!"

她回头,看见校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鹿鸣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却在看见她的瞬间绽开笑容。霞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也照亮了他眼里的惊喜。

"鹿鸣?你怎么来了?"软杳又惊又喜。

"申请了支教项目,刚批下来。"鹿鸣看着她,眼神温暖,"没想到你也在。"

这时,林珊和赵志远听到动静也从宿舍里跑了出来。"呀!来新老师了?"林珊惊喜地叫道,热情地迎上来,"欢迎欢迎!我是林珊,这是赵志远,我们都是支教老师。"

赵志远腼腆地笑笑,主动接过鹿鸣的行李:"路上辛苦了吧?我们给你留了间朝南的房间,虽然简陋,但视野特别好。"

林珊已经叽叽喳喳地说开了:"太好了!咱们支教队伍又壮大了!你是教什么的?物理?数学?我们正缺理科老师呢!晚上我们给你接风,这里腌的酸鱼正好可以吃了..."

看着同伴们热情地围住鹿鸣,软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鹿鸣被大家的热情感染,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太感谢了,我正好带了些零食和茶叶,晚上大家一起尝尝。"

他乡遇故知,总是令人欣喜。软杳帮鹿鸣安顿行李,介绍学校情况,带他熟悉环境。鹿鸣是教物理的,正好弥补学校理科老师的不足。

很快,村里就传开了:新来的男老师和软老师是同学,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学生们更是起哄得厉害,每次看到他们在一起就挤眉弄眼。

鹿鸣总是脸红,支支吾吾地解释:"我们就是同学。"软杳则一笑置之,并不当真。

只有边城对此明显不满。一次鹿鸣来问软杳备课的事,边城正好在场,等鹿鸣一走,他就冷着脸说:"老师,你不喜欢他。"

软杳失笑:"小孩子懂什么喜欢不喜欢。"

"我就是知道。"边城固执地说,眼睛亮得灼人,"你看他的眼神,和看我们没什么两样。"

软杳皱眉,正要说什么,边城却突然转移了话题:"那个瞎子租客,真是烦人。突然说想吃糖醋排骨,阿嫲哪会做那个?谁家排骨放糖啊,我们这儿从不这么吃。"他嫌弃地撇嘴,"老师,你吃过吗?"

糖醋排骨。软杳的心猛地一跳。

"嗯,我吃过。"她轻声说,努力保持平静,"很好吃的。"

"城里人真奇怪。"边城嘟囔着走了。

软杳却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盲人,城里来的,喜欢吃糖醋排骨...会有这么多巧合吗?

她摇摇头,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陈墨此刻应该在大国外接受治疗。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偏远的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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