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昼站如松竹,紧抿着唇,神色认真仰着头看着台阶之上的年轻帝王。
以往来见郁棹,他总是埋着头想着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可现在问题就摆在两个人面前,他实在做不到再视而不见,自然不能再畏畏缩缩。
更何况他今天是来质问郁棹的。
明霜昼又把背挺直了几分,拿出了十二分的气势,再看过去,郁棹依旧坐在龙椅上,刚拿起来的毛笔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这么抬着手臂悬在半空中,那只手无意识的摩挲着笔杆,眼睛落在了他身上,却没什么波澜,似乎在神游。
明霜昼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陛下!”
郁棹瞬间抬眸,对上这双没什么感情的眼睛,明霜昼还是没忍住瑟缩一下,但是想到黎微惨死的模样,想到连豪墨痛苦的经历,想起连豪砚一行人嬉笑的神情,明霜昼眼眶一热,竟是没顾德胜在旁边疯狂使眼色,再向前迈了一步。
“陛下,皇城脚下,有人玩弄人命,无视法律,该当何罪?”明霜昼再次铿锵有力地质问。
哎呦……
德胜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两只眼睛紧紧闭住心里念叨着作孽啊作孽啊。
这,这状元郎怎么就这么年轻气盛,胆大包天呢!
脑袋不想要了吗!
郁棹放下手中已经开始滴墨的毛笔,理了理衣袖慢条斯理站起身,又慢慢走下台阶来到明霜昼面前。
明霜昼被迫又扬了几分自己的头颅。
郁棹依旧没说话,两条眉毛轻轻向中间靠拢,一对眼睛自上而下仔细的看了一圈明霜昼,又原路返回最后停在那双装着怒气的眼睛。
这郁棹在搞什么幺蛾子?把他从头到尾看一遍干什么?研究从哪里开刀比较方便吗?
还有看他干什么?装什么无辜,能不能正面回答问题!
明霜昼感到很无力,气得咬牙切齿,感觉郁棹就是在故意挑衅自己。
“郁棹!……唔!”才叫出名字,明霜昼就被眼疾手快的德胜捂住了嘴。
德胜不知道自己上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让他面对如此大胆的状元郎和一个不知道怎么回事貌似不生气的皇帝。
只有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让他说。”郁棹淡淡开口,眼睛却一直盯着明霜昼。
很快被松开,明霜昼此刻理智战胜了怒火,才隐隐感觉到后怕,我的天啊,我居然直呼郁棹名讳,我居然敢吼郁棹,我不要命了吗?
明霜昼怵得慌。
“我,我要说的都说完了,陛下给个说法吧。”
郁棹点点头,摊开双手:“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你闯进来一顿怒瞪,你想要什么说法?”
明霜昼:?
他狐疑着问:“陛下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你连我酿酒都能知道什么时候酿完,你不知道骗鬼呢?
“不知道。”
明霜昼没办法只能把连豪砚在马场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讲了一遍:“陛下,大承律法都规定了,这连公子无视法律还称陛下就算知道也不敢管连将军的事,这太过分了!”
“是很过分。”郁棹点点头,除了确实在认真听明霜昼讲话之外并没有什么表示。
明霜昼一双眼睛里逐渐浮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急的眼睛滴溜溜的转。
郁棹不会真不打算管这件事情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这么大的事郁棹绝对不会不知道,今日他前来郁棹行为神色都很异常,难道真的打算装傻装到底,不插手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