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殿内,众人嬉笑声在子车谭踏入这扇门后戛然而止。
子车谦怀中抱着嘤嘤哭泣的五弟,子车诫则一改常态,拿拨浪鼓哄着小五。
“怎么了?”子车谭扬唇,“许久不见都陌生了?”
阿颜是第一个注意到子车谭异样的人,也是最先开口关怀者:“顺言修道归来,可是明白了灵力流失的问题所在?”
子车谭笑容一僵。
这是梦境。
她猝然睁眸,入目是幽暗一片。
景苏已经和衣在她身边睡下,瞧这架势也不是她轻易能叫醒的。
子车夕柘从不会叫出顺言这个表字,她知道这是子车漱谭最不愿提及的往事。
那是子车谭自以为百依百顺,便能活下去的妄想。
换来的只是一个极尽侮辱的“顺言”二字而已。
回过神来,其实那日子车谚的床前只有自己,又抱又哄的,还不是她这个胞姐。
真是昏了头了,子车谚分明也是个同样悲惨的皇子。
因为天生体弱,阖宫上下几乎都认为,他也扛不起太子之位。
子车谚走的每一步,都是子车谭亲自试过来的。
子车谚灵脉被发掘那天,子车淳打赏全宫,却留给她一句诛心之语。
“天佑大勉,天佑我儿,早日胜过那霸星。”
没人知道那日难得寡言的三皇子心里藏了什么,子车谭最擅长伪装。
兴许,也是她不该走进那间大殿吧。
辗转几番也睡不着了,还险些将景苏闹醒。
子车漱谭便如此睁眼至天明。
翌日下山,景苏忽的将一大袋灵符塞进她掌心。
“你此去便又成了郢王,未来或许不会再见。”景苏抿唇,“我给你画了异身符和回转符,足够百年之用。”
言下之意不必多说,子车漱谭会心一笑,道:“我尽量。”
尽量在百年内,将子车漱谭这个名字大白天下。
“点梅簪有白狐灵力加持,往后你便可借此护体,不至于在逢乱必出时伤及自身。”想了一想,子车漱谭还是决定言明,“其上妖气我已尽数隐去,不必担心其他。”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双眼期盼却又说不出什么。
子车漱谭掂了掂行囊,翻身上马,又弯腰同她告别。
凌风中,那道抚慰人心的女声再次袭来。
“别担心,本王会好生照看令尊令堂的。”
独居他乡时,这番话语真是沁人心脾。
“一路小心。”
景苏轻声呢喃。
会再见的,白池山三长老。
炎帝城门,子车谭前脚递了通关文书,后脚就被官兵掳去见了子车谚。
东宫内,一盏好茶正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急着带我来作甚?”子车谭毫不客气地坐下,豪饮上一杯,又满怀欣喜地朗声道,“好茶啊,还有没有,给本王带去一箱。”
子车谚则面露不喜,将茶盏重重一掷,冷声道:“兄长可曾听闻,父皇意欲赐婚之事。”
好嘛,此言一出,子车谭瞬间没了品茶的心思。
子车谦和子车诫已然成婚,大公主面首无数,小公主婚约在身,如今也就不学无术的郢王还有这等“恩宠”受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