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策谪落败是必然。
可他依旧不明,与子车漱谭有仇的又不是自己,为何这人看着倒真像使劲了浑身解数与他对敌。
“你赢了。”他坦然,将帝江令牌随手丢给她,“拿去和杭隽书换江山吧。”
“你倒是心大。”
“我知你鸿鹄之志,亦懂江山易改的道理。”他侧过身,不去看她。
手中令牌还残存余温,子车漱谭卸了力,远眺前方河川:“今夜起,你回天山去吧。”
“你又要赶我?”
“并非如此。”她决绝道,“你本便是方外之人,合该回到你的桃花源去。”
“可我不愿。”
“此事由不得你。”
她鲜少有这样强硬的一面,甚至连半分余光都不愿施舍,转过身避开他的目光。
“……”
她的身形又消瘦了些,策谪不禁怀疑她是否还能舞动商阔那把长刀。
上一次,也是这样。
不由分说地要他离开,明明这份信任的建立是她主导在前。
“子车漱谭,”他咽下委屈,质问道,“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
回应他的,是漫长的沉默。
攥着手中玉牌,子车漱谭倏地泄了气,道:“小雀儿该回归天地,莫要跟着本王沾血气。”
这张嘴,还真是恼人。
这个人,也是恶毒至极。
“也好。”他深吸一口气,昂着头,将要落不落的泪收回,“那你我日后,便也不必再见了。”
策谪没有召来大鹏,他化出原型六翼,趁着夜色融入山川中,就再也找不见。
最先打破这场僵局的,是武南卢。
“义兄?”少年眨巴着眼,“独孤姐姐说晚膳已经备好,策先生呢?”
“他家中有事,无法继续与我们同行了。”子车漱谭惯会搅弄人心,这次也一样,凭着精湛的演技就能骗过心智不全的孩童。
“可是策先生昨日还说要教我引气入体呢。”
子车漱谭笑着抚过他头顶的小辫:“听话,咱们就做个普通的权贵,别去论仙侠仁义。”
这话与她素日里的行事相悖,武南卢显然也知道,借口反驳道:“可是,义兄寿数绵长,南卢实在难以想象白发苍苍时还唤您义兄的模样。”
但她只扬唇,道:“无碍。”
不知怎的,武南卢总觉得这抹笑暗藏深意。
暗箭破空而来,扶光箭也是轮到任务降级的那一日。
入了郢王府,杀人凶器也要夹起尾巴作传讯工具。
“义兄?”武南卢疑惑地看着踏出半步又停住不走的子车漱谭,问道,“可是身体有恙?”
真像啊。
子车漱谭眸中闪过一丝晦暗,这双童真与沾了星辰浩瀚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