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纪殊榆看着眼前突然变得空荡荡的田间小路,以及身边消失的秦梵和墨瞳,面无表情地“啧”了一声。
“就知道那面包过期了,吃得我心神不宁的……”他低声抱怨了一句,揉了揉又开始隐隐作痛的心口——那是“脉偃”即将发作的征兆。
麻烦。带个新人就是事儿多。
他倒不是特别担心墨瞳,那猫精保命本事一流。主要是秦梵那个菜鸟,那双眼睛在垆域里简直就是灾难放大器,吓破了胆可就不好玩了。
纪殊榆蹲下身,也不嫌脏,直接从田埂边抓了一小把湿黏的泥土。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密封袋,里面是几根细软的、明显不属于他的黑色头发——是昨天他“顺手”从秦梵头上剪下来的。
他将头发混入泥土中,慢条斯理地揉捏着,指尖悄然渗出一滴殷红的血珠,融入泥中。
很快,一个粗糙丑陋的小泥人在他掌心成型。
纪殊榆伸出食指,在泥人眉心轻轻一点。
泥人猛地颤动了一下,然后竟摇摇晃晃地在他掌心站了起来!脸上那两颗用指甲掐出的小孔,直勾勾地“看”向纪殊榆,咧开一道歪歪扭扭的泥缝,像是在笑。
纪殊榆对着泥人,低声说了句什么。
那泥人笨拙地点点头,然后噗地一下跳回地上,捡起一根比它身子还长的枯草茎,开始在泥地上奋力划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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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深陷绝境的秦梵,正被无边的恐惧吞噬。
他不敢动,也不敢再喊,生怕引来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死寂逼疯的时候,他脚边的泥土,突然轻微地耸动起来!
秦寒毛倒竖,猛地后退几步,死死盯着那里。
只见一坨灰不拉几、勉强能看出人形的泥巴疙瘩,从土里钻了出来。
那泥人仰起它那抽象派的脑袋,“看”了秦梵一眼,然后旁若无人地开始用它手里的草茎,在泥地上歪歪扭扭地写字。
每一个笔画,都伴随着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秦梵屏住呼吸,心脏狂跳,看着地上逐渐成型的字迹:
【是我】
【进村】
【不要 回头】
【不要 应 声】
写完最后一句,那泥人像是完成了使命,啪嗒一下散落回地上,重新变回一滩普通的烂泥。
秦梵看着地上的字,又看了看远处那个在昏黄天光下、轮廓显得诡异而安静的村落轮廓。
虽然方式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但这无疑是纪殊榆传来的信息。
他握了握腕间的玉扣,暂时压过了恐惧。
深吸一口气,牢牢记住那三条规则后,他将目光再次投向那个神秘的涪陵村时,里面除了恐惧,更多了一丝有本事你就干死我的决绝。
他整理了一下背包,迈开脚步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而在他看不见的维度,纪殊榆正通过泥人消散前传回的最后一点感应,模糊地“看”着秦梵走向村子。
他拍了拍手上的泥站起来,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孺子可教”的微光。
“还行,没吓瘫。”
他低声自语,随即也迈开脚步,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潜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