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殊榆又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长途汽车票:“收拾一下,准备出门。来活了。”
秦梵接过车票,目的地赫然写着——【城北区·涪陵村】。
“去那里做什么?”
“给你‘治病’的第一课。”纪殊榆走进卫生间,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实地教学,效果最佳。”
一小时后,通往城北的长途汽车上。
秦梵靠窗坐着,看着窗外逐渐从城市的高楼大厦变为低矮的厂房,再到一片片泛黄的麦田,心情奇异地平静了不少。他甚至难得地有了一丝困意。
纪殊榆坐在他旁边,帽檐压得很低,似乎又睡着了。那只黑猫则变成小孩模样,坐在另一边,扒着窗户好奇地看风景。
“喂,长期饭票,”墨瞳突然转过头,压低声音对秦梵说,“给你科普点基础知识,免得你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梵暗地打起精神:“你说。”
“这世上的怪事,大多跟‘气’有关。生灵靠灵气,死魂靠阴气。但现代都市人太多、太杂,念头也太乱,产生的各种废气、怨气、焦虑气……混合在一起,就成了阴浊。”墨瞳说得摇头晃脑,“这阴浊之气浓到一定程度,就会把某个地方‘泡发’,变成垆域。”
“垆域里,很多东西就不讲道理了,会遵循一些很古怪、很……民俗的规则。比如你可能不能回头看,不能答应陌生人的叫喊,或者必须遵守某种禁忌。”墨瞳的表情严肃了些,“在里面,蛮力用处不大,关键是找到它的‘规则’,或者找到支撑它的‘核心’。”
秦梵听得入神,这比他想象的还要离奇:“那纪殊榆他……”
“他?”墨瞳撇撇嘴,“他是个怪胎。他师父更是个老怪物。你只需要知道,跟着他,活下去的几率比较大——虽然他自己经常作死。”
就在这时,一直看似睡着的纪殊榆突然站了起来:“下车。”
“啊?还没到站……”秦梵看了眼车票。
“坐过站了。”纪殊榆语气平淡,已经率先朝着车门走去。
秦梵和墨瞳赶紧跟上。就在他们刚踏下车门,汽车重新启动离开的瞬间,秦梵无意间回头,瞥见刚刚他们座位旁边的车窗缝隙里,似乎卡着一个……
一个扁平的、剪裁粗糙的白色纸人!那纸人脸上用墨笔画着歪歪扭扭的眼睛和嘴巴,正试图从窗缝里挤出来,对着他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
秦梵头皮瞬间炸开,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看什么呢?快点。”纪殊榆在前面催促,头也没回。
秦梵猛地转回头,不敢再看,快步跟上,声音有点发干:“刚……刚才车上好像有……”
“嗯,探路的小玩意儿,不用管。”纪殊榆拿出手机,似乎在确认方向,“跟紧点,别掉队。”
周围的景象已经开始变化。依旧是麦田,但空气中的稻香味似乎被一种若有若无的、陈旧发霉的气味取代。阳光洒在身上,也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秦梵亦步亦趋地跟着纪殊榆,墨瞳也警觉地竖起了尾巴,不再说话。
又走了一段路,秦梵觉得有些不对劲。太安静了。不仅没有车辆的声音,连风声和虫鸣似乎都消失了。
他转头,忍不住想问问纪殊榆还要走多久。
然而,当他转过身时,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身后,空无一人。
纪殊榆,墨瞳,全都消失了。
诺大的麦田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金色的麦穗在一种诡异的、完全无声的状态下轻轻摇摆,仿佛一场盛大的默剧。
“纪……纪殊榆?”秦梵试着喊了一声,声音干涩得厉害。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那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了。恐惧像冰冷的藤蔓,迅速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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