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芮被这道雷劈得动弹不得,半晌道:“我得把这件事告诉黄总。”
“你打小报告吧。”刘持盈无所谓,“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是能帮我劝周令宜离婚吗?”
“你这真是痴人说梦。”贾芮现在也笑不出来了,“还劝离婚,她不骂死你都算好的。要不这样,我还是不说了,反正你已经悬崖勒马,咱们从今往后和周令宜再不见面也就是了。”
她灵机一动:“是不是就是入戏太深啊,你把你的这种感情误会了也是很有可能,要不再仔细考虑考虑?”
“你说呗。”刘持盈真心地完全不在乎这件事情是否被黄婉知道,“你刚才说什么不确认,你觉得我刚才为什么要讲婚外情出轨对象?”
贾芮强挤出一个微笑,今天的工作会议是泡汤了,她还是决定履行自己的职责,将刘持盈的近况报告给黄婉。她只是经纪人,可没打算兼任家长和心理咨询师。
黄婉未曾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惊慌地对她都不再破口大骂,而是赶快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问道:“盈儿,到底是怎么了,你给姨讲讲。”
刘持盈不想和她多谈这件事情,她已经不打算再和周令宜见面了,已经做出了最重要的决定,这样难道还不够吗?
同样的,她也知道黄婉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妈妈,不过她依然是不在乎。她现在有一种微妙的自弃情绪,对于这个结果,她很不甘心,但又无计可施,只能这样愤恨着,无所谓着,装作不在乎着。
“我特意找了周令宜的照片来看。”林周瑢打通女儿的电话,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
刘持盈常常觉得自己妈妈是一个很矛盾的女人,她明明是一位数学教授,从小到大,钟情的,研究的全是冷冰冰的,必须完全严谨的数字,然而她本人在刘持盈看来却带着一种天马行空的文学性。
“漂亮吗?”她问道,林周瑢则很自然地回答:“确实是很漂亮的。”
“不过,”林周瑢道,“她比你大十一岁,你不是因为缺乏母爱,才爱她的吧?”
“不是。”刘持盈忍不住笑了,“我觉得她很可爱。”
“那就好。”林周瑢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我就觉得我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你没别的想说吗?”别墅内一盏灯都未开,刘持盈半躺在沙发上,望着一片粘稠的黑暗。
林周瑢想也不想便答道:“我没什么想说的,持盈,你的感情,你的生活自己做主,我只是你的妈妈而已,又不是你的主人。”
-
周令宜面前摊开着一本笔记,从前面打开,是她关于《一场游戏一场梦》和《名门金枝》这两部戏剧本的一些表演灵感和心得。
从后面翻呢,是她这段时间以来许多心情的记录,那些零零散散的文字几乎是燃烧的。周令宜捻起纸页的手发着抖,这些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勃动不已的春心,还有滚烫的,难以抑制的恋心。
代表着吻的靛蓝色正字独自占据了一页,末尾有一道换作了鲜艳的红色,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们没有借着戏里的身份,纯粹是以自己的本心在接吻。
那一刻周令宜想自己是什么都忘了的,忘了自己是周令宜,忘了自己是个已婚女人,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忘了自己的一切一切,全身心地,只想去爱刘持盈。
她真的放得下这份爱吗?这是她生命中除了小煦之外,出现的最美好的东西了。小煦和这种爱心是无法互相替代的,她想做一个好妈妈,更想做一个被爱的女人啊!
在这份渴望面前,仿佛一切都淡化了,同性恋的不合常理,婚内出轨的大逆不道,所有的阻碍都成了一层混沌的雾气。她太想爱了,太想被爱了,这份切盼太过炙热,已经将她的理智尽数烧穿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从尹煦懂事起,她们互相进对方的门就都会敲门。尹煦正是爱看各种小说的年纪,有模有样地和她设定了一个密码,如果是很着急的事情,那么就要敲两重一轻,如果是普通的事情,就要敲一轻两重。
她有时候会忘记,但小煦很严谨,每次都按这组密码来,在家里也能扮演小特情人员。
周令宜清晰地听到了两声很重的敲门声,她很快打开门,尹煦有点踌躇地站在门口,见她出来,很犹豫地喊了一声妈咪。
“系唔系已经諗住妈咪喇?(是不是已经想妈咪了)”周令宜问,她牵着小煦的手走进来,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
明天她就要去北京了,自从签了广灿,她得到了太多意料之外的工作,在香港的时间也大为缩短。她心中是困扰还是开心,周令宜想自己也辨不清晰。
尹煦今年已经十岁,她自觉已经长很大了,可还是忍不住想抱住妈咪。她忍了又忍,只把周令宜的胳膊给抱住了:“妈咪,你唔开心咩?(你是不是不开心)”
周令宜心中酸涩,她将尹煦抱到膝盖上坐下:“妈咪冇唔开心嘅,你开心妈咪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