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什么呢?
秦鹤归觉得这种事说不出个具体的形状,从意识到的那刻起,他就喜欢蛮久了。
“你人很好。”
啊,好糟糕的表白,听上去太敷衍了。若他是云纵痕,才不会相信。
“我人本来就很好,”云纵痕说:“说点儿不知道的。”
“我说不上来。”秦鹤归坐到灵台边缘,掏出两杆鱼竿,分给身旁的小人。两人没有挂饵,当然识海里也没有鱼。
待到水面泛起涟漪,情绪也一圈一圈荡开波纹,他的声音顺着鱼竿传给云纵痕:“也许始于羡慕?”
“这太离谱了,你要说始于颜值我还能信个九九分。”
秦鹤归偏过脸,透过神魂无相的小圆脸,自己补全了他昔日的容貌,灿烂耀眼的笑容,恍惚如昨日。
“嗯,确实很帅。”
哪怕修行之人不为外形所累,也无法否认云纵痕皮相优秀,多看一眼就叫人移不开目光。
“哎呀,你那么认真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云纵痕说着不好意思却骄傲地仰着脑袋,恨不得他多看两眼。
秦鹤归肩膀一松,定定地看着他,看了许久,也笑了许久:“纵痕。”
“嗯?”
“我说我曾羡慕你也是真的,还有欣赏,倾佩,向往……那些全部指向你的感情,我可以对天道发誓,无一作假。”
无论喜欢,还是愧疚,或者其间夹杂了不少别的感情,他大概尽数交代清楚了。
白色小人松开手,神魂化作成人体凑近,再近,温凉的吻落至额头,像是为他们之间浅薄的缘分,画上最后的句点。
“我该走了。”
突兀的告别,不等云纵痕有所表示,秦鹤归退化回白色一团,轻轻落到他的怀里。
同时灵台剧烈震动,原本白茫茫的四周染上光怪陆离的色彩——灵府正在崩塌!
*
秦鹤归出生在一座小渔村,尚未满月便被天恣门的长老亲自接了去,就此踏上仙途。
他没得选,没人会过问一小小婴孩的意见,仿佛他生来就该专注这一条路走到底。
年仅八岁时,秦鹤归就能望见自己的十八岁、八十岁,甚至八百八千岁的光景。
擅于算卦的师叔说他是千年来最有望飞升的修士,掌门便给他单独安排了一座仙山独自修行。
秦鹤归不知修行对自己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他没有参照物,康庄大道就在脚下,平坦顺遂,可他找不到必走不可的理由。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
他所居住的覆雪之巅少有人来,平日除了练功,只得同山间草木为伍,与灵兽做伴。
天恣门的同龄人很多,每年下山到主宗门听学,放眼望去乌泱泱一大群,可他认得的叫得出名字的寥寥无几。因掌门勒令把重心放在修行上,少与他人接触,他独来独往长到了凡寿十六。
这年开春,天恣门接收一大批来自八荒十六域的仙修苗子作为旁听生,这些孩子在他们各自的宗门都是最有天赋资质的。
恰好秦鹤归年纪相仿,这两年修行进度渐缓。掌教建议让他和其他少年修士一块学习,或许会有启发。
掌门同意了。
云纵痕站在人群中,姿态放松地与身侧的少年闲聊。一双碧色的上挑眼清透灵动,谈笑间,手臂抬起落下。也不知说了啥,刚还紧张的少年也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