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好声好气：“不好意思帅哥，我去后厨催一下。”

她看一眼二人的餐桌，“很抱歉给你们带来不好的就餐体验。还请稍等片刻，会有一份小甜品作为补偿。”

江煊微点头：“麻烦了。”

他看向程梦真。

只见她“哼”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渐渐变得油腻的鹅肝：“长得帅就是好。”

程梦真心想：她就是贪小便宜，怎么了？

“你喜欢的话，我们下次还可以再来。”

江煊不忘富有幽默感得补充，“希望到时候服务员不要因为来了那么多人，就不看在我长得还不赖的份上有所补偿。”

他的意思显然是拖家带口，把Remedy的成员一同捎来，在楼上的包厢享用。

不依不饶是他，尝试后退一步也是他。

一份迟到的菠萝冰顺利岔开话题，此后江煊只是平和地与她聊起琐碎的日常，割裂到程梦真怀疑起此行的目的。

他好像真的不准备继续下去了。

他们好像真的有如朋友一般闲聊，共享一顿足够替代晚餐的下午茶。

越过透明橱窗，年轻的男男女女醉心于商业街的繁华，黑夜白昼都不分。

“45，你上次送给我的小蝴蝶好漂亮。”

顾思伍笑她：“漂亮怎么不戴出来？好看的珠宝得配美人才行，孤零零的多没意思。”

“什么嘛，你是在说我不够天生丽质吗？”向羚拍一下男友的肩膀，像柳条忽然眷顾经过的行人，轻柔到让人心痒痒，不是真的生气，“太贵重啦，我怕不小心弄丢，得把45的心意保护起来。”

他有点走神：“要是等会儿再给你买个更贵的，你还不愿意跟我一起逛街了？”

目的达成，向羚紧紧抱住他的右臂。“当然愿意！你怎么把我想的跟个守财奴一样，真没品。”心里开心得要命，面上还要委屈一下，俏皮地怪罪他，“对了宝宝，我们去哪家？这条路离宝格丽好近的……”

“嗯，那就——”

如果说，之前的顾思伍只是大部分注意力不在女友身上，现在的他完完全全被街景的一角吸引。

向羚凑近他：“宝宝，你在听吗？如果不行的话，我记得格拉夫也在这附近。”

顾思伍完全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他的目光被靠窗处的男女攫取。男方俊美不可方物，被渐渐西斜的阳光镀上一层并不强硬的金边，笑时满眼都是对面的她。

男人是江煊，“她”则是程梦真。程梦真活力依旧，光是看着都觉得被输送了能量，眼珠稍微一转就有灵感或者鬼点子。

这才过去多久，他们可真有雅兴。

这一瞬间，顾思伍感到浑身都在充血。他自信搭建的殿堂轰然倒塌，巨大的被愚弄感犹如泰山压顶，最终汇聚在几乎要爆裂开来的胸腔。

“……哈。”他笑了一声，浑身冷得吓人。

果然没看错。他果真没看错。

直到最后，都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闲话倒是说了不少，让程梦真渐渐找回跟他相处的舒适区，不小心叫了好几声“大佬”。

揶揄的、坏心眼的、卸下防备的。

而江煊看着她，眉眼含笑，仿佛在说“忍得很辛苦吧”。

虽然没有过去热切，但程梦真已经慢慢摸索出方法。

比起一味强调生疏，妄想把那条界限彻底刻画清楚，她需要时间的积累。

总有一天——不，或许只需要某一瞬间——江煊会发现她的决心，意识到自己的坚持终究不会取得令他满意的结果。然后，就像每个陌生而体面的成年人那样，干脆地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