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你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

“但身在高位，本就有诸多身不由己，你已经在这个位置了，难道还不明白吗？”

“好...好！退一万步来说，皇后又做错了什么？你别打量着哀家久居深宫不知道，她和晋王妃中的是一模一样的毒。”

“你记住了！哀家老了但还没糊涂，眼里揉不得沙子。”

话说道此处，天家母子，也不免红了眼睛。

“母后，你可知朕与江家姐妹亦中了毒，蚀骨髓心，痛不欲生。焉知不是皇后下的黑手，她与朕，不过是朕技高一筹。”

太后摇了摇头，颇为失望地看着皇帝：“皇后是什么样的性子，皇帝还不知道吗？若是她有二心，早在皇帝登基之前，便将皇帝偷梁换柱，换成老七岂不更好？”

皇帝被骂得红了脸，笑着说道：“母后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您就是更爱老七，更看好老七，巴不得老七上位。皇后不扶持朕扶持谁？朕只有她生的老二一个儿子，她想结果了朕与月儿，自己垂帘听政不是吗？”

“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朕不信，一个晋王妃送不走也就罢了，连皇后也送不走。夏迟国的巫医，怕是进不来这禁宫，替母后分忧了。”

他旋即笑开，太后怒喝：“孽障！”

一个巴掌顺着皇帝的脸甩了过去，太后严厉地说道：“哀家真是看错了你，将你生得如此蠢钝无比。”

“皇后倒了你有什么益处？皇帝才登上皇位，就这样着急清算送你登基的功臣吗？”

皇帝不怒反笑，轻轻擦去嘴角血迹：“这是朕的天下，朕想怎么做，便怎么做。”

“母后要是这样恨铁不成钢，大可以叫老七回京，看朕会不会放过他。”

赵谨是太后的亲儿子，皇帝也是太后的亲儿子。

兄弟自相残杀，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以为大儿子能够登上皇位，就会放小儿子一马，原来是她亲手将武器递给了皇帝。

“皇帝，他可是你亲弟弟啊。”

皇帝轻轻地摇摇头，好似近疯狂：“那又如何？母后当初为朕筹谋这皇位，难道有顾念过和父皇的夫妻之情么？”

“说起来，母后年岁已大，早该好好地颐养天年，不要再掺和这些纷纷扰扰了。”

太后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你——”

皇帝慢悠悠地继续说道：“母后啊，您身体抱恙，不知道老七会不会很担心您的身体呢。”

太后的脸色又白上了几分：“他已经离京远远的，兵符也交还给你了，你还想要他退让到什么份儿，你才会满意？”

“除非老七死，否则朕一日不得安宁。”

“皇帝！”

太后苦口婆心地劝：“皇帝，你已登宝座，何苦对自己人这样赶尽杀绝...”

“母后，你太天真了。”

“朕要千秋万代，自然要铲除异己，没有什么事是可以阻碍朕的。”

“皇权之下，哪有自己人？”

太后苦笑，摇了摇头:“高位之上，确是孤家寡人。”

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会与先帝渐行渐远。

在那个位置，人会不自觉地被变成野兽。

皇帝听得这阴阳怪气的一句，也不恼，只提醒着太后说道:“母后宽心吧，七弟是个孝顺孩子，定不会置您于不顾的。”

“他如今应该是在京城外吧，一听您有恙，必定是快马加鞭，赶往京城吧？”

太后不语，额上青筋暴起，只后悔没将此子恶毒心思扼杀在摇篮之中。

“太后累了，来人伺候回宫。”

在门外避之不及的宫娥嬷嬷们，方才鱼贯涌入，搀着太后上了轿撵。

而在百里开外，晋王赵谨协同着晋王妃柳青萝，也正如皇帝所说，正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

晋王的幕僚十分不认可晋王从前离京的做法，更不理解此时这样快便要回去的做法。

“殿下，陛下曾有口谕，您无诏不得回京。”

赵谨皱眉:“难道本王要视太后娘娘病痛于不见么？”

幕僚又哑口无言，他虽比当今圣上更有声望，但到底年轻，容易冲动。

为了晋王妃，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思后果后果地离京，如今又这样不计后果地入京。

说得好听一点是性情中人，可天家最不需要的便是这些多余的感情。

如同被人拿捏了三寸，任人摆布。

连青萝也没有想到，回京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江新月。

从前的晋王侧妃，如今的柔妃娘娘。

太后甫一生病，江予月得了训斥，皇后又仍旧在昏迷之中。

辛知雨虽然怀了身孕，但也被卸下了大半宫务，皇帝对她腹中的这一胎也颇为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