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舟默默传递善意的日子里,城镇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沉闷又压抑的模样,可暗地里,一股反抗的暗流却在悄然涌动。
陈舟依旧在他那昏暗的小屋里,借着摇曳的烛光,用张老铁为他打造的刻刀,在木头上刻着各种物件。每一刀落下,都带着他对公道的执着与对小人物们的关怀。他知道,自己手中的刻刀不仅仅是谋生的工具,更是传递真相与善意的桥梁。
这日,王二像往常一样在菜市场卖菜,菜丫依旧在菜摊旁认真地用木炭在石板上写字。可就在这时,几个衙役大摇大摆地走进菜市场。为首的衙役满脸横肉,眼神中透着一股凶狠与贪婪。他们径直走到王二的菜摊前,二话不说就开始翻弄菜摊,鲜嫩的青菜被他们扔得满地都是。
卖豆腐的大叔手顿了顿,豆腐刀悬在半空——他昨天刚被这伙衙役收了“卫生税”,本想装没看见,却瞥见菜丫吓得攥着王二的衣角,嘴唇都白了,最终还是把豆腐板一放,往这边挪了两步。卖鸡蛋的大婶偷偷把装鸡蛋的篮子往身后藏了藏,怕衙役迁怒砸鸡蛋,才小声嘟囔:“就是……上个月我也被说占道,给了半吊子才了事。”
“你们干什么!”王二见状,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但想起之前被抢钱的遭遇,又强忍着怒火问道。
“干什么?你这菜摊占道经营,影响市容,上头有令,要整顿!”那横肉衙役扯着嗓子喊道,可那眼神却始终在菜摊上的铜钱匣子上打转。
王二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他们找的借口罢了。但为了菜丫,他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说道:“官爷,我一直都在这摆摊,怎么就占道了?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我一家老小就指望这点营生了。”
横肉衙役冷笑一声:“通融?行啊,拿银子来,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不然,今天你这摊子就别想摆了!”
王二攥紧了拳头,他想起巷口卖糖葫芦老汉被抢的场景,又看了看躲在身后满脸惊恐的菜丫。此时,横肉衙役的鞭子扫过菜摊,把菜丫用木炭写满字的破油纸扫进泥里,菜丫“哇”地一声要去捡,却被衙役推了个趔趄。王二的心猛地一揪,之前攥着的拳头终于松开又攥紧,指甲掐进掌心——这一次,不是为了营生,是为了女儿。
就在王二左右为难之际,菜市场的其他小贩们纷纷围了过来。这些平日里各自忙碌的小贩们,此刻却因王二的遭遇,心中燃起了同仇敌忾的怒火。
“你们这些衙役,天天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有没有王法了!”卖豆腐的大叔大声说道。
“就是,我们做点小生意容易吗?你们凭什么说抢就抢!”卖鸡蛋的大婶也跟着附和。
衙役们没想到这些平日里逆来顺受的小贩们今天竟敢反抗,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横肉衙役恼羞成怒,抽出腰间的鞭子,威胁道:“都给我闭嘴!再敢多说一句,我把你们都抓起来!”
然而,小贩们并没有被他的威胁吓住。王二看着周围挺身而出的乡亲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多了几分勇气。他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我们虽然是小老百姓,但也不是任由你们鱼肉的!”
这边菜市场闹得不可开交,另一边,周小绣在绣坊里也正遭受着老板娘的刁难。
“周小绣,你看看你绣的这是什么东西!歪歪扭扭,针脚还这么粗,就你这样还想学好绣活,自己接活赚钱?别做梦了!这个月工钱再扣一半!”老板娘尖着嗓子,对着周小绣大声呵斥道。
周小绣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绣好的绣品,心中委屈极了。她小心翼翼地说道:“老板娘,我已经很努力了,您看能不能……”
“不能!”老板娘打断她的话,“不想干就滚蛋,有的是人想在我这干活!”
周小绣咬了咬嘴唇,她摸了摸怀里的私章,指尖碰到那朵浅刻的梅花——陈大哥说“你的绣活里有善意,我的章里也该有”,可老板娘连这点“善意”都容不下。她突然想起母亲咳着说“绣绣,别总受气”的样子,眼泪憋了回去,声音也稳了些。她鼓起勇气说道:“老板娘,您不能总是这么克扣我们的工钱。我们每天从早到晚地干活,却只能拿到这么一点钱,这太不公平了!”
老板娘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周小绣今天竟敢顶嘴,气得脸都红了:“好啊,你还学会顶嘴了!行,从今天起,你不用来了,工钱也别想要了!”
周小绣看着老板娘那狰狞的面孔,心中虽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不甘。她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了绣坊。在踏出绣坊大门的那一刻,她暗暗发誓,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生活下去,不再任人欺负。
而此时,在城镇边缘的铁匠铺里,张老铁正忙着帮一位农民修理锄头。他一边熟练地敲打着铁块,一边和农民聊着天。
“张师傅,多亏了你啊,每次我的农具坏了,你都免费帮我修。要是没有你,我这庄稼可就没法种了。”农民感激地说道。
张老铁笑着摆摆手:“说啥呢,大家都是穷苦人,互相帮衬着点是应该的。再说了,我这打铁的手艺,也只能帮你们干这点事儿。”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张老铁放下手中的铁锤,一瘸一拐地走出铁匠铺查看情况。只见一群衙役正朝着铁匠铺走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在菜市场闹事的横肉衙役。
“张老铁,有人举报你私自打造兵器,跟我们走一趟吧!”横肉衙役嚣张地说道。
张老铁心中一惊,他知道这又是衙役们的无端陷害。他强作镇定地说道:“官爷,您可不能血口喷人啊!我这就是个普通的铁匠铺,平日里就帮乡亲们修修农具,哪有什么私自打造兵器的事儿?”
“哼,有没有,到了衙门再说!带走!”横肉衙役一挥手,几个衙役便上前要抓张老铁。
张老铁被衙役架住胳膊时,目光死死盯着铺子里那把刚修好的锄头,锄头把上还缠着他特意为农民缠的破布条,怕磨手。“那锄头还没给人家……”他挣扎着喊了一句,声音里满是急慌——不是怕自己出事,是怕耽误农民种地。衙役不耐烦地踹了他的瘸腿一脚,他疼得咧嘴,却还在念叨:“别碰我的炉子……”
这边张老铁被抓走,菜市场的小贩们还在和衙役们僵持着。王二看着张老铁被带走的方向,心中满是担忧与愤怒。他知道,这一切肯定和他们之前的反抗有关,衙役们这是在报复。
“乡亲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张师傅是好人,他们这是故意陷害!我们一起去衙门,找他们说理去!”王二大声喊道。
“对,去衙门说理去!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人!”小贩们纷纷响应。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衙门走去。他们心中都明白,此去衙门可能会面临更多的危险,但为了正义,为了不再被欺负,他们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陈舟刻完一块“平安”木牌,刚想擦去木屑,却听到巷口传来隐约的喧哗——像是有人在喊“去衙门”,又像是有衙役的呵斥声。他停下刻刀,侧耳听了听,声音又被风吹散了。指尖碰了碰张老铁送的刻刀,刀柄上“陈兄”二字还带着余温,他突然想起昨天帮张老铁贴招工木牌时,看到衙役在铁匠铺附近转悠,当时没在意,此刻心里却莫名发紧。他把刻刀攥得更紧,木牌上的“平安”二字,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沉——他不知道风暴具体是什么,却知道手里的刀,再也不能只刻“平安”,或许很快,就要刻下更重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