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的目光从报纸上抬起来,先是落在那崭新的渔具筒上,越过李砚安的肩膀,似乎看到了客厅里李母正弯腰从水桶里往外捞鱼的动作。
就那么一眼。
李父脸色瞬间难看下来。
啪。
他把手里的报纸拍在了桌面上。
“你去港口了?”他站起身,盯着李砚安,“谁让你出海钓鱼的?”
周围突然安静了。
厨房里,李母捞鱼的动作僵住,赶紧往屋里走“老李!老李!你干什么!孩子好心……”
“好心?”李父转头,额角青筋都凸起来,指着李砚安,“他安的什么心?啊?他不知道吗!他不知道吗!”
老爷子说到最后,眼圈瞬间就红了。
李砚安站在书桌前,一动不动。
书房里顶灯的光落在他窄瘦的脸上,李砚安的眼神阴沉极了。
“你这是干什么……”李母嗓音急切,“……砚安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你……”
“他不知道?!”李父拔高声线,“他不知道他妹妹没了吗?!他不知道他妹妹最喜欢跟他爸出海钓鱼吗?!”
他的声音陡然哽咽,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书房里死寂一片。
姜畔僵在原地,看李砚安依旧垂着眼。
过了几秒,也许更久。
他抬起头,脸上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然后径直从父母之间穿过,走出了书房。
李砚安脸上血色都没了,眼神冷寂,瘦削的脸上透着疲惫。
就那么一眼,看的姜畔心里难过的跟什么似的。
她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步。
李砚安没看她,也没停步,直接走向玄关,拉开大门。
李砚安这样的人,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
咣当一声,大门被带上。
客厅里只剩下姜畔,和门口僵立着的李父李母。
李母捂着嘴,肩膀无声地耸动。
李父颓然坐回皮椅里,宽阔的肩膀垮塌。
姜畔站在客厅中央,感觉自己像个误闯入别人巨大悲恸中的零余。
她就那么站着,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李母才深吸一口气。
她看到站在客厅里的姜畔,勉强挤出一个笑。
“姜畔,吓着你了吧?没事,没事……”她走到厨房门口,弯腰提起那个水桶,“鱼……鱼还活着呢,得赶紧收拾……”
她提着桶进了厨房。
很快,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姜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走到厨房门口。
李母正背对着她,在水池边清理那条黑头鱼。
她肩膀微微抽动,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