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毅铭一听这话,立刻就露出了一副苦瓜脸,摇头摆尾的道,“不去不去,他回京了,与我何干?倒是大哥你,莫不是就要放纵七哥永远这样的高高在上,将皇位让给他?”
宇文瀚阳的脸色在这个刹那是有变化的,只是快的让人有点分不清罢了,宇文毅铭忽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点过了,正想着该怎么弥补方才话中的错漏的时候,宇文瀚阳的羽扇在他的肩头拍了拍,“也罢,你不去也罢了,那你现在这里好生玩着,我先回宫去了!”
他甩开扇子,风度翩翩的下了楼去,他一走,宇文毅铭身后的近十名内侍几乎就走了有大半,最后只剩下了两人还留在他的身边,其中一个还是宇文毅铭的贴身小管家,有些阿谀奉承的靠在宇文毅铭的身边道,“九爷,那下面咱该去哪儿啊?”
宇文毅铭眼神一亮,折射出了孩童般的光芒,“听说那万花楼最近来了俩姐妹花,走!看看去!”
“呃。这。”那官家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宇文毅铭不耐烦的催道,“怎么啦?婆婆妈妈的,莫不是你也要反对爷去那风花雪月之地?”
管家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奴才哪里敢拦着爷啊,只是爷忘了?太子爷不是说了怕银两放您身上不安全,就,就全搁在他那儿了!现在,现在奴才身上也是身无分文啊!”
“什么!”
宇文毅铭这才恍然大悟,一拍双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宫!”
终于在行进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可以隐约看见那精致的角楼,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红色的城墙,让人不禁开始想象,在那里,究竟禁锢了多少正值年华的妙龄女子。
“停!”伴随着守宫门侍卫的一声长令,浩浩荡荡的大队最后终于停在了原地,所有骑在马背上的将士纷纷跃到马下,单小三在惠哥善解人意的帮助下也迟迟顿顿的下了马,牵着惠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守宫门的将领是安斌越,此刻,正带着数二十名手持佩剑的侍卫朝着这里走来。
“末将参见七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一字一句,铿铿锵锵的回荡在众人的耳畔,
“安将军不必多礼。”宇文啸相比较而言,态度依然颇为傲慢,但是单小三也渐渐的开始明白,傲慢似乎是他的一种习惯。自古臣子拜见君子,君子尚且会虚扶一下,而宇文啸就这么双手背立在身后,漫不经心的开口。
好在安斌越对此并不在意,大大咧咧的站起身了之后便恭敬的道,“陛下吩咐了,大军留在宫外,殿下与颜公主,以及。”说到这里,安斌越迟疑了一下,然后目光向后,一道一道的搜索,然后停留在了那道靓丽的风景线上。在留意到单小三面容的那一刻,他的目光竟然有些痴了。并开始想象,如若卸下那笨重的铠甲,究竟会是怎样惊心动魄的容颜!
不知是谁在底下轻咳了一声,让安斌越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他立马低下了头去,拱手道,“陛下在金銮殿等殿下您,末将在前面开路!”
“紫烟。”就仿佛这个名字生来便属于她一样,他叫的是那般的顺口,顺口的在她耳中却是极为的别扭。单小三身上的麻药效果已经好了大半了,但是走路速度仍然不能太快,她踱步到宇文啸的面前,等候着他发话。
“与本王一起,面见圣上!”他饶是漫不经心的望她一眼,如同子夜一般深邃的眸中不知是闪过了什么,单小三无心追究,只是轻声道,“末将遵旨!”
东玥的皇宫比之北戎更显得大气磅礴,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每每路过的宫人见到了他们几人,只得匆匆的停下脚步,跪在两侧,等到人走远了,才敢起身迅速的离去。
颜如雪迈着小脚步,一步不停的跟在宇文啸的身后,却又明显的让人感觉,她的不安与焦虑。
远远的,她便瞧见了那众多深红宫殿中最为巧夺天工,奢华无比的大型建筑,宏伟的让人叹为观止,上面飞舞着三个大字——金銮殿!这便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
金銮殿的四周,把手森严,几乎连只苍蝇都放不进去,守在金銮殿门口左顾右盼的何贵公公,在看见他们一行之后,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屁颠屁颠的从那一阶一阶的汉白玉的石阶上跑下来,满是褶子的脸上堆砌着笑容,“殿。殿下,陛下和皇后娘娘等您许久了!”
宇文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言不语,倒是颜如雪,忽的从后面探了个头出来,骂了句,“仗势欺人的狗奴才!”
“这。”何贵被她这么一说,脸登时就有点挂不住了,想着该怎么圆场的时候,宇文啸转过头来,沉声道,“与我一同觐见父皇母后。”末了,还不忘记补充了一句,“你在冷宫呆的久了,很多规矩也都忘了,记得,少说话。”若说别的还没事,扯到了这个,就像是将颜如雪的心脏活生生的剖开了一样,方才还活蹦乱跳的样子,此刻却处处流露出了忧伤。
在她的心里,宇文啸便是天,可是如今,这样冰冷的话却从他的口中说出,根本没有顾忌到她的感受,她感觉自己伪装了一天多的心情就这样被破坏了。她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变得活泼一点,好动一点,争取多和他说点话,多和他亲近一点,可是他仅仅的一句话,撕开了她所有的伪装!
金銮殿,只有你踏进它的时候,方才会感觉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渺小,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一张霸气的国字脸,这便是东玥的至尊——宇文相如!
宇文相如的身边,站着一位身着大红色宫装的华贵夫人,借着烛光,容色晶莹如玉,仪静体闲,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能在这样年近四十的岁数,还保持着如此的美丽容颜,简直让人惊愕之余,还赞叹不已。
“七殿下。”未等那中年男子开口,美妇率先唤道,一边走下阶梯,朝着宇文啸走来,走近了看,那高雅的气度,清丽的容色,又是别样的风采,就连单小三,都情不自禁的感觉到同为女人的醋意。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你还在乎那些虚礼?”美妇伸出素手,将他轻轻的拉起,“你不愧是姐姐的好儿子啊,这场仗打的如此漂亮,本宫可是听皇上赞许了你许久呢!”皇后轻拍着他的手,一边催促道,“陛下!七殿下凯旋归来,您的气,就消消吧!”
“哼。”一声沉闷的声音打断了皇后所有的话,宇文相如甩袖而下,凛然的气势让皇后不免有些担心,“陛下?”
“逆子!你竟然私自册封一个敌人为将军,你疯了么!”宇文相如此话一出,单小三便知晓这矛头是对准了自己,而她一抬头,便对上了宇文相如那夹带着浓浓火焰的双眸,他的眼睛渐渐睁大,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你。你。”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皇后慌忙的扶住了宇文相如,一边不经意的瞥向单小三的方向,语气中带着嗔怪,“都说妖女覆国,还真是害人不浅…还不赶紧。”她在切切实实的看见那双如同一泓清泉一般的水眸的一刻,几乎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一双美眸惶然的睁大,那般的不可置信。
这一切变化的太快,快到大家都来不及反应,皇后连清音将她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嘴中喃喃道,“这。”
连清音观察了一下宇文相如的神情,快步上前走到单小三的面前,语气中夹杂着疑惑,“你就是北戎的昭容贵妃?”
同时,宇文啸的目光也随之而来,他挑着眉头,似乎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以前的事情末将都不记得了,至于是不是贵妃,末将实在是惶恐!”单小三不给她正确的答案,也不否定她的答案,她掩目,身子微躬,俨然一副尊敬帝王皇后的模样。
“不记得了?”连清音的语气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向宇文啸,“啸儿,她,失忆了?”
宇文啸正色道,“回母后的话,紫烟所说句句属实!还望母后明察!”
连清音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来回回扫了有七八遍,她始终不敢相信天下居然会有如此相像之人,那么陛下他…连清音忽然想到了这码事,眼神一顿,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竟然会如此的慌张,为什么在看见这个女人的时候,她竟然会这么的心虚。
可是细一想,当年那个女人去世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出头的年龄,又如何会是面前这个怎么看都没有二十岁的少女呢?她,应该是多虑了吧?
“陛下!那,这个,啸儿既已经封了名号,我们便不如顺了这件事,紫烟将军带兵打了胜仗,想必也累了,先让他们回去休息,等到了庆功宴的时候,再宣进宫如何?”连清音的话没有丝毫的底气,她甚至都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帕子攥的是有多紧,手心早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宇文相如先她一步转过身去,即便已经五十有余,却仍然不减当年的气度,无形间便形成了一定的气场,可是,现如今,仔细的一看,你便会觉得那背影是多么的无奈,多么的寂寥。
“这一切便交给你安排了!”他摆了摆手,无奈的叹了口气,在空旷的大殿中,徒留下一串细碎的脚步声,连清音福身,“臣妾定当不负陛下期望!”
连清音慢慢的站起了身子,却依然恋恋不舍的望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上一辈的恩怨,为何迟迟无法了却呢!
连清音面带着笑容,努力的不再去看那张绝代倾城的面容,注视着宇文啸,“你了解陛下的脾性,你打了胜仗,他打心眼里的开心,却不会表示出来,七殿下,得空的话就进宫多陪陪陛下,他心里,挂念着你呢!”
连清音就像是现代的贤良主妇,说话殷实,句句都听着诚恳,但是单小三却仍然可以感觉出,这样的女人心里却越是可怕,因为你永远无法猜透她在想些什么。
“儿臣明白。”宇文啸凝眉深思,说的话听起来颇为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