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当赵军认为他媳妇被人欺负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婆媳矛盾,而是很罕见的公媳矛盾。
这公媳矛盾虽不常见,但只要出现,就是很难解决的。
比如象牙山村的某户谢姓人家。
但事实证明是赵军想多了,赵把头还是比谢广坤有深沉。尤其是在姑爷、儿媳妇面前,赵有财表现得堪称慈眉善目。
小两口坐在炕沿边,马玲靠在赵军怀里说了一大堆。
她从小猞猁猎狐狸说起,按理小猞猁咬死个狐狸,性质跟黑虎上山抓个狍子没啥两样。但在马玲口中,这事从始至终都透着森森阴气。
“行啦,媳妇儿。”赵军歪头在马玲额头上轻轻一吻,道:“你可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原来赵军还想给马玲讲讲,他回屯路上遇到的黄狐狸渡车马劫。现在这么一看,还是算了吧。
“我哪是自己吓唬自己啊……”马玲在赵军怀里挣扎,似是还要说着什么。
赵军见状,紧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这阵儿上咱妈那头去没有啊?咱老弟咋样儿啊?”
“哎呀妈呀,可别提了。”一提马洋,马玲愁眉苦脸地道:“这几万块钱给他烧的,他都不知道姓啥了。天天三吹六哨的,整好几家都找咱爸咱妈借钱去了。”
赵军:“……”
听马玲这么说,赵军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马洋如此经不住事,自己一开始就应该瞒着他。
“这也是赖我了。”赵军这样说了一句,马玲紧忙道:“这赖你啥呀?主要是小弟,太不知事了。”
听马玲如此说,赵军轻轻捏了捏马玲的小手。从这件事上,就能看出马玲和赵春的不同。
同样的事,要是出在赵军身上,赵春肯定会说“我弟心眼子太实,啥话也藏不住”。
“行啊,玲啊。”赵军道:“明天上午,我上场子打个站儿,等晚上的,咱拿点东西过去看看。”
“哎,行。”马玲应了一声,然后问赵军道:“这回没啥事儿,不往出走了吧?”
赵军虽然没走几天,但他一走,留下马玲独守空房,哪有小两口挤一被窝得劲儿?
“好像还得走。”赵军闻言苦笑着,将露水河那边请他去打狼的事说了。
马玲听完的第一反应也是不同意赵军去,她也说这事儿一点油水没有,连来回的汽油都赚不回来。
如今的赵军,可是深知夫妻和睦的重要性。他神秘兮兮地告诉马玲,露水河林区有老参埯子,可能会藏有大货。
一听这话,马玲不吱声了。他弟跟着赵军上趟山就赚好几万,那还不是大货呢。这赵军要是抬出大货,那得多少钱?
这时,赵军又对马玲说道:“媳妇儿,我还寻思呢。我要打着那狼啊,我就给油焅完拿回来。”
“你要那玩意干啥呀?”马玲问,赵军道:“不都说那玩意对肺子好么,三大爷一天咳(kōu)咳(kōu)的,我要整回来,就给他喝上。”
赵军也不知道邢三到底是啥毛病,但狼油对肺子好是真的,喝狼油都能把肺结节喝没。
赵军这次触碰到了马玲的知识盲区,马玲瞪着大眼睛问道:“是吗?这我还真不知道。”
说完这话,马玲又道:“不过我知道个方也好使。”
说着,马玲离了赵军怀抱,上炕边焐被,边对赵军道:“那天跟妈上集,买一堆烂七八糟河鱼回来。
我看里头有两条鲶鱼球子,我和三大爷说,打两个老鸹子跟那鲶鱼球子一块儿清炖了,他吃一次就能好,他说啥不干。”
“咋不干呢?”赵军这就是明知故问了,没事跟自己媳妇儿逗嗑子了。老鸹子那玩意净吃腐肉、烂肉,给他的话,他也不吃啊。
“他说那老鸹子肉黢黑的。”马玲边铺褥子,边道:“他说怕吃死他。”
要倒退两年,无所顾忌的邢三百分八十能吃。但如今邢三可不冒那险。
“呵呵……”马玲的话逗得赵军呵呵直乐,马玲看赵军乐,有些不乐呵地道:“你笑啥呀?我奶传下这方,都吃好多少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