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变回了那个顺从的、仿佛没有情绪的傀儡。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想到主殿里那些审视的目光，想到那冰冷的谶语，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我转身欲走。

“师尊。”他又叫住了我。

我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迟疑，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您……您的气息似乎有些紊乱……可是在主殿遇到了为难之事？”

他又察觉到了。

即使我尽力掩饰，即使隔着距离，他依旧能敏锐地感知到我的情绪波动。这种过于敏锐的洞察力，在此刻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

“无事。”我生硬地回绝，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迁怒，“管好你自己便是！”

说完，我不再停留，快步走出内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我闭上眼，心脏却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我害怕。

我害怕星陨阁的人真的会发现他的秘密。我害怕宗门知道真相后的反应。我害怕他那不受控制的力量。我更害怕……自己此刻这种混乱动摇、甚至想要护短的心情！

我究竟是怎么了？

明明知道他是何等危险的存在，明明应该立刻上报宗门，以绝后患……可为什么，一想到他可能会被审判、被镇压、甚至被……诛灭，我的心就会像被针扎一样刺痛？

是因为那个血誓吗？还是因为……这些时日以来，那些点点滴滴、无法忽视的瞬间？

他挡在我身前的样子。他跪地立誓时绝望的眼神。他深夜送来汤药时的笨拙。他在焚心劫火中挣扎的痛苦。还有他此刻那苍白寂寥、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模样……

“云卧衣裳冷”……

谶语在他身上，似乎一语成谶。

不！不能再想了！

我猛地睁开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是玄天剑宗的长老，是泠雁书！我不能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左右！

当前最重要的，是稳住局面，小心应对星陨阁的调查，同时……看紧江阙，绝不能让他再出任何纰漏！

我走到殿外，望着云海翻涌，试图让冷风吹散心头的纷乱。

然而，那彻骨的寒意，却仿佛来自心底，再也无法驱散。

静虚峰，真的成了一座冰冷的囚笼。

困住了他。

也困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