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你自己小心点，别掉下去了，淹死了我可不管。”

白绝不耐烦地交代了一句，然后就自顾自地走到一旁，开始处理自己身上被烧伤的部分，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斑那个混蛋下手也太重了”之类的话。

你没有理他。

你的目光完全被那条清冷的暗河吸引了。

你走到河边，毫不犹豫地开始脱下身上那件肮脏的、带着焦糊味的衣服。

当衣物尽数褪去，你那具苍白却不失力量感的、布满了诡异妖纹的身体，便完全暴露在清冷的空气中。

你缓缓地走进冰冷的河水里。

刺骨的凉意瞬间包裹了你的全身，让你因为愤怒和仇恨而过度紧绷的神经，有了一丝舒缓。

你将整个身体都沉入水中，只露出一个头在水面上。

冰冷的河水冲刷着你的皮肤，仿佛要将刚才被带土触碰过的每一寸痕迹、被火浪燎过的每一丝灼热，都彻底洗刷干净。

你闭上眼睛，仰起头，任由银白色的长发在清澈的水中，像海藻一般散开。

只有在这种绝对的、冰冷的洁净中，你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那个商扶砚。

而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

：“（洗掉……全部都洗掉……他的触碰，他的气息，他的威胁……所有肮脏的东西，都从我身上滚开……）”

你选择了放空。

不去想那个该死的面具男，不去想那令人作呕的咒印，也不去想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陌生能量。

就只是单纯地、安静地泡着。

冰冷的河水是最好的隔绝层，它带走了皮肤上残留的灼热感，也似乎暂时麻痹了那些刻骨的仇恨与屈辱。

你的身体在水中舒展开来，每一寸肌肉都因为这难得的放松而发出轻微的喟叹。

你甚至能感觉到，那些遍布在你身体上的、平时隐而不现的妖纹，似乎也因为这纯净水汽的滋润，而变得更加鲜明了一些，在水下泛着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银色光晕。

你就像一株脱水的植物，终于重新回到了赖以为生的湿润环境里。

一旁，白绝还在处理自己的伤势。他似乎将自己的一部分身体融入了潮湿的岩壁，正在吸收里面的水分和养分来修复被烧焦的组织，嘴里依旧在低声地、断断续续地咒骂着带土。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溶洞里产生了一点点回响，但你却仿佛听而不闻。

你的世界，暂时只剩下这片冰冷而洁净的水域。

你缓缓地划动手臂，让身体在水中漂浮起来。

脸颊贴着微凉的水面，银白色的长发如同一张巨大的、柔软的网，在你的身下铺展开来，随着水波轻轻荡漾。

发光的苔藓将幽幽的光芒投射在水面上，光影在你的脸上、身上不断变幻，让你那本就昳丽的容貌，更添了几分非人的、妖异的美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这是你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属于自己的片刻安宁。

没有监视，没有威胁，没有疼痛。

只有水。

这片刻的宁静是如此珍贵，以至于你几乎要沉溺其中，忘记所有。

但你没有。

因为你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虚假的平静。

就在你享受着这份宁静时，不远处的白绝，似乎已经处理好了自己的伤势。他从岩壁上“拔”出自己，焦黑的部分已经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的火焰只是个幻觉。

他甩了甩手，然后，那只黄色的独眼，便好奇地、一眨不眨地，转向了漂浮在水中的你。

“喂。”

他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

“看起来像是人类，但又感觉不太一样。斑那家伙，到底从哪里把你捡回来的？”

你的身体，因为他突如其来的问话，而有了一瞬间的僵硬。

那份短暂的安宁，被打破了。

你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漂浮在水中的身体也随之调整了方向，正对着他。

水珠顺着你的下颌滑落，滴入水中，漾开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你那双被水汽浸润得更加明亮的狐狸眼，就那样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只是用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目光，审视着这个对你充满好奇的、晓组织的“侦察兵”。

面对白绝那充满探究意味的问题，你并没有选择言语上的交锋。

你的唇角，缓缓地、向上牵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