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拿破仑的那句名言:“战局瞬息万变,”在这里又应验了。
起初,他们对这个变化还感觉不大,等到他们坐在厨房里,由帅克端着上了刺刀的枪站在门口时,他们才发觉事情起了绝大的变化。
“唉,我还真想喝点个什么。”乐观主义的矮胖子叹了一口气说。而那个高个子又犯起疑心病来。他说,这一切都是一种无耻下流的出卖。
帅克不语,在门口踱来又踱去。
“我们都当了他妈的笨牛!”高个子嚷道。
帅克听完那所有斥责之后,终于说道:
“现在你们至少知道了一点吗,军事工作不是什么蜜糖。我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我和你们一样落到这步田地,可正如俗话所说:‘幸运女神正向我微笑。’”
高个子站起来,踉跄地往门边走去。“你放我们回家去吧,”他对帅克说,“,伙计,别胡闹啦!”
随军神甫出现在门口发话了,“我——我怎么也叫不通兵营的电话。那么你们就回去吧!可要记——记住,办差时可不许——许再喝——喝酒啦。起步走!”
为了对随军神甫尊重、公道起见,我们在这里应当补充一句:他并没给兵营打电话,因为他家根本就没装电话,他只是对着灯柱唠叨了几句。
帅克当了随军神甫奥托·卡茨的勤务兵已经整整三天了,在这期间,他只见过神甫一次。第三天上,一个海尔米赫上尉的勤务兵来通知帅克,让他去接神甫。
帅克到了现场,摇晃着随军神甫。随军神甫嘟囔了几句,当他睁开眼时,帅克就给他敬了个军礼说:“报告随军神甫大人,我来了。”
“你来这儿——干什么?”
“报告,来接您,神甫大人!”
“你就是来接我的——接我——那——那咱们上哪儿去呀?”
“回您的住宅去,神甫大人!”
“干吗要回自己的住宅去,我——这不是在自己的住宅里吗?”
“报告随军神甫大人,您这是坐在人家的过道上。”
“那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报告,您是来拜访的。”
帅克把神甫拽起来,让他靠墙站着。神甫东倒西歪,靠在他身上,傻笑了一阵。帅克终于还是硬把神甫抵在墙上,拽了起来,神甫就在这种新的姿势下又进入了梦乡。
帅克把他叫醒了。“您要干什么呀?”神甫说着,并竭力想蹭着墙根坐到地上,但白费力。“您到底是什么人?”
“报告,”帅克回答道,同时将神甫按回墙边站着:“我是您的勤务兵呀,神甫大人。”
“我压根就没有一个什么勤务兵,”神甫费力地说着,想企图重新倒在帅克的身上,“我也不是什么随军神甫。”
“我是一头猪,”一个醉鬼会吐真言的,“你放开我,大人,我不认识你。”
两人纠缠了一阵。最后还是帅克完全胜利了。他趁势把神甫从过道拖下楼,到了门厅,神甫不让帅克把他往街上拖。他抓住帅克。“我们现在上哪儿逛逛去吧。可就是别到‘舒希’妓院去,我欠了那儿的钱。”
帅克连推带拽地把他拉出门厅,沿着人行道朝家的方向拖去。
神甫的脑袋往前耷拉着,两只脚却拖在后面,就像一只折了腰的猫那样晃荡着,嘴里还嘟噜着:“愿主和你们同在,也和你的心灵同在,愿主和你们同在。”
来到出租马车站,帅克扶着随军神甫靠墙坐下,就来和马车夫们讲价钱。
其中一个马车夫声明说,他再也不愿给他赶第二回了。
“他吐了我一车,连个车钱都不付。我赶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找到他的住处,一共才付给我五克朗。”
费了好半天的口舌,其中有一个马车夫答应拉他们。
帅克回到神甫身边,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帅克把他叫醒,有马车夫帮忙把他塞进了车厢。随军神甫在里面一直神志昏迷,把帅克当成七十五步兵团的约斯达上校,反复咕哝说:
“你别生我的气,朋友,我跟你说话老是你呀你的。我是一头猪!”
马车总算到达了他的住宅门前,把他弄出马车来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我们还没到哩!”他嚷着,“你们救救我呀,他们要绑架我。”马车夫帮助帅克,两人费了好在力气才像从壳里拽出蜗牛肉那样把神甫从马车上拖了下来。有一会儿真好像要把他掰成两半似的,因为他的两只脚跟座位纠缠不开了。
最后他被拖进了门厅,上了楼梯到了自己的房间。在那里,他就像只口袋样被扔在了沙发上。他声明,他决不付这份不是自己租的这辆汽车的钱,他们足足花了一刻钟向他解释说他坐的是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