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顾原边走边说：“小妹妹，你叫什么？”那小姑娘紧紧拉着他的手，仍是小声回到：“我叫七七。那个坏胡子在沉星雨林里找到我。”顾原又问：“你家里人呢？你怎么跑到森林里啦？”

“不知道，那个坏胡子汉话说的不好，只会说沉星雨林。我和妈妈之前在山上的大房子里住，不过有一天有好多穿着和妈妈衣服一样的人来打她，她就把我送到山下的森林里，我就找不到她了”。说完小姑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好似又要哭出来。

顾原一看她要哭，赶紧岔开话题说道：“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歇，然后我带你去见一个很好的婆婆，好不好？”七七怯怯的说：“婆婆会不会把我卖掉？”

“当然不会啦，婆婆还会做香香的葱油饼给你吃！”顾原伸手轻轻捏了捏七七黑白相间的小脸，心里有点酸酸的。

七七听到此处，小小的肚子好似抗议一般“咕噜”响了一声。七七小脸一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顾原摸了摸七七蓬蓬的小脑袋，柔声对她说：七七，我叫顾原，我会保护你！”忽然顾原一拍脑门：“完蛋了！醋瓶被我打破了！”

二人坐在街边的石墩上，顾原心里盘算着，怎生找个像样的醋瓶呢？七七看他皱着眉头，于是小声问道：“小园哥哥，是不是婆婆不让我回家”？顾原听到这里，心里好似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眼泪差点流出来。他摸了摸眼角，握着七七的手说：“你放心，我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七七也露出一个小酒窝，用力点了点头说：“嗯！我记住了！”

顾原从怀里抽出这把绿柄短刀，心里盘算：这刀肯定是个宝贝，否则那家丁不会拼了命一样来抢夺。但是怎么把他卖掉呢？找胡商肯定不行，这刀就是他们带来的，他们肯定认识。找镇里的当铺，他们见我小小年纪却身怀宝物，肯定不会给我个好价钱。但这兵器好像挺吓人的，我当给他们，多要点钱，就不去赎他了。想到这里拉起眼泪汪汪的七七，朝当铺走去。

今日正赶上集市，所以当铺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顾原等在门口正要拉着七七进去，不想门帘一挑，一个灰色身影正好出来，险些将他撞倒。那人反应极快，一把按住顾原肩膀向旁边一闪，虽未撞到他怀里，却将他腰间藏着的绿柄弯刀撞了出来，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顾原一惊，刚要弯腰去捡，不料那人更快，已是抢在他伸手前，一把将短刀握在手中。顾原匆匆抬头一瞥，只见此人身穿一件灰布道袍，头顶一道束发道冠，背后背着一件宽大的物事，用灰布包的严严实实，不知是什么兵器，或是做法的器具。那道士看那刀却好似看的入了神，一动不动。顾原说到：道长，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吧。”那道士这才抬起头来打量着顾原，又看了看这柄短刀，张口问道：“小施主，这刀……你从何得来”？

顾原看了看身后的七七，把她拦在身前随口说道：“哦，我和妹妹贪玩，从一口井里捞上来的。”那道士微微一笑，又接着问：“你们是想在当铺里当个好价钱吧？这东西，当铺的人可给不了你们多少银子。你看这样如何：你这把刀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顾原一呆，下意识间又看了看这道士，只见他面容清俊，眉毛细长，斜飞入鬓，一双细长的凤眼炯炯有神，眼光流动间似清泉汩汩，有股说不出的亲近感。于是顾原说到：“我和妹妹年纪幼小，要再多的银子也不会使唤。但是如果能靠这宝物，让我妹妹读书，有我们的一个容身之所，我就心满意足了。”说完握了握七七的手。那道士赞许的看了顾原一眼说到：“小施主心地仁善，不错，不错。你二人且在这里稍等。”说完把刀塞到顾原手中，转身又进了当铺。顾原和七七都觉得奇怪，七七说到：“小园哥哥，这个叔叔好像个神仙。”顾原揉了揉她乱蓬蓬的头发说：“没错，他就是个神仙。”

不一会，那道士飘飘然走了出来，对他俩说道：“你们要的东西，我准备好了。先跟我走。”

顾原不明所以：“道长，你真能让我妹妹读书？还能给我盖一间房子？”道士看了看顾原疑惑的小脸道：“这有何难。比起我……”他忽地打住话头，又说道：“你们跟我来就是了。”

两个孩子只得跟在这道士身后，想镇子南边走去。这镇南顾原是知道的，刚才那家丁做活的萧府就在附近，乃是镇上最为富庶的地方。顾原看道士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心里不禁嘀咕：“这是要让我和七七去大户人家做工吗？”那道士走进一幢红漆大门，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匾额。只见匾额古朴厚重，其上书“平乐”两个大字。顾原认字不多，但这两个字还是识得。看到这里他也走上前问道：“道长，你是打算让我和妹妹在这里做工吗？”

那道士听闻后一愣，随即蹲下身大笑起来。顾原有些莫名其妙，回头看了看七七。只见她却是若有所思似的站在门口石阶上，端详着匾额上的两个大字。那道士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拍了拍顾原的肩膀道：“小施主，我既答应你们，怎能食言？这宅邸乃是前朝帝师汪洵老先生的宅邸。他晚年辞官后隐居在此，世上并无几人知晓。家师和老先生颇有渊园，这宅邸空着也是空着，我就当了我的……”说到这他又结巴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自然的接着说道：“我就买了下来。宅邸里明日会有三名丫鬟和一位管家过来，他们的银钱当铺会按月支供，你们不必费心。至于读书的事更是好说。汪洵老先生隐居在此时曾以私塾先生的身份教过很多学生，现在正好有一位，他在你们隔壁的萧府做教习，明日会来此给你俩授课。工钱一样由当铺支供。”说完他又从怀里掏出张纸，蹲下身对着顾原说：“小施主，这是这宅邸的地契，你可要收好了。怎么样，现在可以把刀给我了吗？”

顾原忽听到这座大宅邸是自己的，直咽了三次口水才结结巴巴开口道：“这个……我……”七七看到顾原结结巴巴的样子，也不知所措的从门前的石阶上走了下去，好像怕弄脏了台阶似的。那道士看着眼前这两个衣衫褴褛，神情有些错愕的孩子，慢慢站起身来说道：“两位小施主，你们和我萍水相逢，不信任我也是情有可原。但这把刀干系很大，我若不取走，恐怕会生出许多祸事。。这样吧，我明日再来，你们且看我说的是否属实，可好？”

顾原听这道士说的诚恳，忙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道袍道：“道长……我不是不相信你，是这个……”他又结巴了起来，那道士轻轻一笑，替他拍了拍脏兮兮的衣服，又把旁边的七七拉过来，握着两个孩子的手说道：“两位小施主心地良善，我与你们相见，也是有缘。”说完他又从灰布道袍中掏出一点碎银两，塞进顾原手中道：“这点盘缠是我下山准备的，现在事情办完啦，我要回去了。你们且拿着这点银两，明日我再来取刀。”

说完不待二人回答，一步踏出，已经到了十步之外。顾原看着他飘然而去的背影正出神，却听旁边的七七说道：“小园哥哥，这位道长背上的包袱不见了。”

顾原看着那道士两步间已消失不见，不由喃喃的小声嘟囔道：“难道真的是神仙？”

七七这时也走过来，缓缓拉着顾原的手问道：“小园哥哥，我们去哪里？”顾原看了看七七，微笑着说道：“七七，我们去见那个很好的婆婆，好不好？”七七支支吾吾的嗯了几声，似点头，又似摇头。顾原眨了眨眼睛，看她回答的有些勉强，只得说到：“七七，今天我陪你在这屋子里主上一宿，明日等那位神仙哥哥来了，就什么都好啦！”七七揉了揉眼睛说道：“小园哥哥明天就要走吗？”顾原轻轻一笑，紧紧拉着她的小手道：“小园哥哥永远陪着你！”

顾原用力推开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段曲折蜿蜒的石子路，瘦瘦长长的通向一座石桥边。石桥下是个干涸的水塘，池塘底的鹅卵石光滑锃亮，显然是时时有人过来收拾。顾原拉着七七过了桥后，又到正厅和偏房中看了看，虽稍有些积灰，但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住过如此大的房子，只是挑了一件偏房，打扫干净。

顾原用那道士给的碎银子，给七七置办了几件新衣服，又到镇上找了位剃头匠，上门替七七梳头洗漱。趁此间隙，他已用那碎银买了一个新的醋瓶，把醋打满，回去向李婶交待好之后，这才回到这座大宅院中。

当日，七七在这宅院的偏房中安睡，顾原则睡在正厅中。夜里顾原朦胧间似梦似醒中看到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发出淡绿色的光芒，耳边传来愤怒的嘶吼声。但他白天耗尽心神，此刻也是倦困不已，翻了翻身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顾原起了个大早。眼瞅见偏房的七七还没动静，想着去外面活动活动小身板，于是站起身来。刚一迈步，猛觉得心中烦恶，好似什么东西憋在胸口，堵得他喘气都有点困难。同时只想找个什么东西全力捶打一番，他猛地推开朱漆大门，却看到门外正站着昨日那位道士。

那道士听到声响，回头刚看了门里出来的顾原一眼，忽然刷一下走到他身侧，一手按住他左肩轻声说道：“别动！”顾原此时心中烦恶稍减，见了这道士，也放佛有了主心骨似的，慢慢站定说到：“道长，我昨夜睡在正厅中，今早起来就觉得心中憋闷，是不是病了？”那道士却缓缓摇头，仔细看了看他脸色，随即问道：“小施主，那把刀呢？”顾原一听，忙将腰中的绿色短刀拿了出来。只见这刀身好似比昨天更加鲜艳了一些，顾园看到有种说不出的烦恶之感。

那道士看他脸色有异，从道袍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递给他说道：这两粒糖丸你服下了。接着伸手将刀接过说道：此物非同小可，今日落入我手中实属万幸。小施主，告辞了！

顾园见道士要走，忙开口问道：道长，你叫什么名字？那道士转身已在十几步之外，一个声音说道：陆寒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