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扬起前蹄,往前奔去,卫少渊不断用双手交换陌刀的刀把,所经之地,皆如旋刃过境,片人不留。
卫少渊闭上眼睛,沈筠告诉过他,两军交战,人少打人多,最佳的打法就是先震慑敌人,再以最快的速度打退敌人,拖得越久,对人少的这一方越不利。
卫少渊直接绕开原广明,陌刀插地,身体旋着刀把,将麻袋抢来。
有士兵趁机想砍他,卫少渊的铁臂缚一横,刀刃划过他的手臂,在铁臂缚上打出火花,但卫少渊已经把人抢到手了。
卫少渊不再恋战,挥着陌刀,搂着沈筠,就要离开这里。
原广明掏出了一把火铳,这时,浩浩荡荡的队伍从黄河古道而来,号角声伴随着洪思贤的大声怒喝:“神机营在此,反贼还不速速投降!”
原广明也不再恋战,他看向升泰:“我们先走!”
踏雪踏着蹄子,察觉到危险远去,慢慢放慢了脚步——它也跑了整整一早上,有点累了。
卫少渊扯开麻袋扎口,看到了嘴角洇着血的沈筠,他猛地一把抱住。
“你让我去保护城南民居的百姓,结果呢?你自己被人捉了,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我快怕死了!”卫少渊把下巴垫在沈筠肩头,泪水簌簌地流。
“此事是我失策……”
“你不许怪你自己!”卫少渊抹了泪水,才松开手,让沈筠看自己。
洪思贤此时也踏马过来,他不太清楚沈筠和卫少渊到底是什么关系,只好说起其他:“贤弟,你也太大胆了,原广明有一千多人,你一个人就敢直接冲过去,还真把人抢回来了。”
“积沙关恐怕已经成为原广明的地盘了。”沈筠也说起正事,他看向洪思贤,问他:“洪尚书,打吗?”
洪思贤恶狠狠道:“当然打!人家都跳到咱们家门口了,今天不要回积沙关,难道以后龙榻上睡着土匪吗?”
沈筠道:“拿下积沙关,别的就不要再打了,黄河天堑,过了黄河就是晋州,咳咳咳……”
沈筠忽然猛的咳嗽起来,卫少渊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一幕让洪思贤怎么看怎么别扭,明明也挺正常的动作,但就是怪怪的。
洪思贤想了想,他道:“沈先生,我给你牵匹马来吧?你和我贤弟坐在一块,还面对面坐着,略有不雅。”
沈筠止住了咳嗽,他说:“恐怕不行,我的腿被升泰折断了,得找人接骨,然后才能骑马。”
卫少渊心中怒火骤然升起,他道:“一会儿我要劈了升泰!”
“别冲动。”沈筠安抚他,然后继续分析局势:“原家造反,此番进京必然是做了万全准备,我们夺下积沙关,以黄河为界,待来日兵强马壮,再夺下陇西和晋州。”
“你这是养匪为患!”洪思贤道。
“你杀了原广明,在陇西,还有李广明、王广明,陇西的马匪之患,不在于陇西,而在于朝廷。”沈筠看了洪思贤一眼,轻轻道:“以金银驱使百官,则百官重利贪权;以德行驱使百官,则百官正直清廉。但我们大汉朝已经很久没有德行优良的当权者了。”
洪思贤说不出话来。
沈筠说了许多的话,真的是有点累了,他靠在卫少渊怀里休息。卫少渊拢了拢他的头发,单手揽住他。
“先给沈先生治一治双腿吧?我神机营的太监有些是太医院出身,是奔着军医的标准选的人,能给沈先生治好。”洪思贤突然说。
卫少渊没说话,他把自己的陌刀递给洪思贤,然后抱着沈筠下马,两个太监立刻跑来,一左一右搀扶起沈筠。
其中一名太监开口:“卫将军把人交给我们就好了。”
卫少渊“嗯”了声,看着两名太监带沈筠从侧面离开,逐渐被乌泱泱的人群淹没,他才回神,重新翻回马上。
洪思贤把刀还给卫少渊。
“贤弟,你说,我们朝廷的兵怎么成这样了?”洪思贤甩着缰绳,轻轻敲着玄铁骥的脖子:“京中有禁卫五千人,居然打不过陇西五百人。”
“禁卫多数都在朱门大户值守,不会去管城南民居的百姓。”卫少渊看着洪思贤,他道:“沈筠让我接近你,只是想问你借兵,守住城南民居。”
洪思贤自嘲一声:“我知道,替我给沈筠道个歉。”
“这话你当面和他说,我不代人转达。”卫少渊说起其他:“我在冀州的卫所待过,那边的兵也不好,我养了一百来个私兵,这才打下了迁民关。”
洪思贤:“这还没杨家的家丁多,没事儿,哥哥替你担着。”
卫少渊低头:“你错了,洪哥,我的意思是,三大营与卫所都如此不堪一击,但你是兵部尚书。”
洪思贤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