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过早饭的功夫,杨府角门跑出来一个相貌平平的小厮,穿着穷人家常穿的粗布短衫,奔着往城南民居去了。
与此同时,刘初静的妻子周怀舒去大理寺报官,声称刘初静一夜未归,现不知身在何处。
杨世聪的规矩大,差役们不敢吭声,于是只好托词等他们大人回来。
周怀舒周夫人坐在马车上,王嬷嬷捏着她的小腿,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夫人昨晚在佛前跪了一夜,腿还好吧?”王嬷嬷道。
周怀舒轻轻打了个哈欠,车内燃着安神香,她眯着眼睛:“终于能亲手宰了这老狗,高兴的我一宿没睡。”
“咱们熬了这么多年,不就是图这一时嘛。”王嬷嬷有些感慨,说起其他:“车夫宁大海已经打发走了,宫里那边的消息说了,咱们只需要报官就行。一切自有娘娘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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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海潮下了早职,还未到家,就被一帮子人围了上来。他们中有读书人、有闲汉,有力夫,还有老人和孩子,都是些穷苦的老百姓。
“宋大人,宋青天,快救救我们吧!”
“我家那口子早上出门买个包子,什么也没干,就被官差抓走了!”
“宋大人,我是种地的,年纪大了来到城里跟儿子享福,我儿子是给人抬轿子的,叫大柱。大柱干的是力气活,老实本分,我儿子什么也没干,就被抓到牢里了。他今天还有活干,去晚了,别让主家不满意啊。”
“宋大人,快救救我们吧……”
……
宋海潮挑了两个口齿利索的年轻人,由他们细细转述,这才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刘初静死了,并且是当街横死,周宜之和百姓们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被大理寺带走了。
宋海潮刚打算从刘初静入手,刘初静就死了。
谁动的手?杨昌平壮士断腕?
背后的这些事太复杂,宋海潮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些普通百姓捞出来。
“你们别急,我马上就去大理寺。”
宋海潮明白,争权夺势于百姓太遥远,但当权者一举一动于百姓皆是要了命的雷霆手段。平头百姓讨生活都不容易,此事要快些处理才好。
宋海潮走到街头,正打算赁台马车,这时,一台古朴沉着的马车停在他面前。卫少渊坐在车前赶车。
一只素手掀开车帘,车内竟是沈筠。
“老师,先上车。”
宋海潮没客气,扶着卫少渊厚实的胳膊上了车。
卫少渊甩了下缰绳,马车往大理寺方向赶去了。
“杨世聪是个蠢货,他以为刘初静是我杀的,于是立刻把这件事按在了大理寺。那些围观百姓们是无妄之灾。”沈筠也不废话,直接说明情况。
宋海潮明了:“刘初静既不是你杀的,也不是杨昌平杀的。”
“对,这案子到最后多半又是个悬案。你一会儿只给民众们喊冤就好。”沈筠说完,又轻轻呼了口气:“京城平安太久了,有人想借此机会撕个口子。”
“宫里?陛下没那个心性。”宋海潮说。
沈筠摇头:“不是陛下,是皇后。皇后有身孕了。”
宋海潮的脸色微变。
“二十四衙门只听命于宫里,他们一样穿绯袍、戴乌纱帽。”
沈筠的话点到为止,继续说起眼下的事:“杨世聪是个蠢货,杨昌平可不蠢,我估摸着,待会儿的大理寺还有别的热闹看。宫里那位还有后手。”
卫少渊驭马水平极高,一行人很快到了大理寺门口。
宋海潮下了车,恰好此时,杨世聪正从大理寺出来。
“哟,宋都堂,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杨世聪早被亲爹交代好了,宋海潮来找他要人这事儿也在计划中,所以他丝毫不心虚。
“城南民居的百姓告诉我,你抓了七八十个平头老百姓?杨世聪,差役不是你祸害百姓的刀刃,赶快把人放了。”宋海潮道。
杨世聪愣了下,刘初静死了,为什么宋海潮不问刘初静?这和爹交代他的不一样啊?
宋海潮在京城民众们心中地位斐然,他刚刚就在大理寺门口喊话这功夫,立刻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宋青天说的什么?”
“好像是大理寺无缘无故抓了七八十个百姓,宋青天正来帮忙伸冤呢!”
“什么?大理寺无缘无故抓了这么多人?”
“嗐!这些狗官不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