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夜,西流魂街,山脚下,泉水边。
歌匡一身素衣安静的躺在白色花瓣铺满的方寸之间,一如她出嫁时的那般无垢纯白,只是脸边没有红梅花,露出原本的伤疤。
只此数月,她就从那样鲜活的一个开朗少女变做了皮包骨的一具尸体,东仙双膝跪在地上,双手搭在棺材盖上久久不能闭合。
来送歌匡最后一程的除了东仙外就只有月华,浮竹自昨夜起就高烧不退,身体状况不方便来回折腾,所以就让月华代为相送,临走之前特意嘱咐一番月华不可意气用事。
“月华副队长!请您带我进入瀞灵廷,我要去见四十六室的大人们!我不相信歌匡会抑郁自杀!”东仙突然调转了方向,对着月华跪拜,“求您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震惊、愤怒、不甘和质疑等各种情绪都被杂糅进他的喉咙深处,引发出呜呜咽咽的回响。
月华想起浮竹的嘱托,本想开口婉拒,眼看东仙又连续给自己磕了两个响头,嘴上还重复着“求您了”。
月华被他的悲痛和执着所打动,最终还是领着他跨过瀞灵廷的西大门。
天光破晓,四十六室全方位戒严,不允许任何人私自靠近。
东仙刚踏进四十六室最外层的范围,就被守卫高举着棍棒武器拦截。
“请让我见一见四十六室的贤者们!请让我见一见审判官们!我有冤屈在身!我的的朋友死因蹊跷,请让我进去申冤!”
守卫们没拿正眼看东仙,毫不客气的将他用大棒推出去老远,东仙被推出去数次又从地上爬起来,坚持在四十六室外围高声呼喊着。
月华在旁边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死神队长副队长是没有权限要求四十六室开门的,顶多只能通过文书上报,且不说他们最终会不会审理。
东仙的叫喊声引来人群围观,守卫们失去耐心,厉声怒斥,一顿棍棒劈头盖脸的砸下来,月华赶紧瞬步救下东仙,狠狠地瞪了几眼狗仗人势的蒙面守卫者,压下心中怒火,准备先带东仙离开再做打算。
东仙刚死了挚友,性子倔强偏执也可以理解,他停在原地不愿就这么回流魂街。
正在和守卫们僵持之际,一个身披贵族阶层特制大氅的男人,缓缓走到月华身侧,带着调侃的鼻音,笑道:“哟,这不是十三番队的月华副队长嘛。”
月华回视其人,生得一副阴险的嘴脸,不屑与之接话。
“久闻月华副队长倾城之姿,今日得见真容果然实至名归。只是可惜与蓝染副队长婚配过早,不然……”
“不然凭月华小姐这般姝色高嫁大贵族也不失为一段佳话。”男人进一步靠近月华,大庭广众之下就要伸手触及月华的脸,月华嫌恶的闪身避开。
“呵,你的直属队长只是个常年卧床的病秧子,你的夫君只是个舞文弄墨的花架子,不如月华小姐择良木而栖,我身为大贵族纲弥代分家的末席,刚好我的妻子去世,你改嫁给我做填房,我俩甚为般配。”
月华和东仙同时震怒,此人就是时滩无疑。这家伙一上来就极其不要脸,刷新了整个瀞灵廷的下限。
歌匡尸骨未寒,他竟然能公开说出这种毫无心肝的言论,他把歌匡当什么了?当个随意摆弄就可丢弃的物件了吗?东仙瞪着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白甚是吓人,如果此时有武器在手,必将一刀|捅|死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这肮脏的贱民竟敢瞪我!来人,给我打死他!”时滩大手一挥,左右侍从和守卫们一起围上来,把东仙踹翻在地,对他狠狠地一通拳脚招呼。
东仙被两个壮汉死死地摁在地上,头脸和身上都被打的一片脏污,血染地面。
月华走的匆忙从队舍出来没有拿刀,面对围殴东仙的众人,顾不上这些家伙粗鄙恶臭,冲进人堆里面飞起几脚踹散这些杂鱼,担忧的扶起东仙,他的腿被打的站不起来,只好有气无力的靠在月华肩头,好在月华个子高有力气,稳稳的扶着他。
“抱歉,月华副队长,我弄脏了您的衣服,给您添麻烦了。”东仙自嘲的笑笑,无可奈何。时滩说的没错,自己只是个贱民罢了,又能拿他怎样。
“啧,月华小姐,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正义感的嘛。真的是跟我那死去的妻子很像呢。”时滩拍手称好。
“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月华一手扶东仙一手操控灵压,咏唱破弃的火系鬼道并非自己所长,毕竟自己的本源是水,不过用来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时滩也够了。
时滩没想到月华竟敢出手打自己,猝不及防被赤色火球打中,身上华贵的大氅被烧得破烂,内衬的衣服也被烧毁,露出大块灼烧发红的皮肤,时滩痛的大叫,拔出腰间斩魄刀。
“你最好别动,否则我叫你尝尝六十三号雷吼炮的厉害,我不介意再引来几道天雷给你上上强度。”
月华冷声警告,但时滩急于找补面子,举刀冲了过来。
月华携东仙闪避时滩刀剑攻击的同时,天空感应到月华的灵压支配,霎时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随着舍弃吟咏的六十三号破道一起,数道天雷同时劈向时滩。
时滩大惊失色,原以为她是在逞能没想到是真的,她是怎么做到雷电都为她所用的?真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眼看雷吼炮和天雷势不可挡,时滩在劫难逃。
爆炸声在时滩耳朵里嗡嗡扩散,奇怪自己并没有受到致命伤,抬头一看,是蓝染替自己接下了这一击,他用自己的斩魄刀引开雷电,雷电悉数劈向了不远处的群山,山头崩裂,山体滑坡,浓烟四起,碰撞摩擦升起的火焰眼看就要焚毁山林,好在天空下起了及时雨。
战斗的氛围被这场雨冲淡,蓝染立于两方中间。
“惣右介,雨神附体就是猛啊。”
浦原赶来现场,还不忘调侃蓝染一番。
“月华,把这位东仙先生交给我,我带他去我队中治疗。”蓝染没有看时滩也没有瞧浦原,接过受伤的东仙转身就走。
时滩虽被侥幸救下一命,但并不领情,看到月华和蓝染都有这般实力领先于自己之上,心底不平衡起来,遂动用嘴皮子揭人短处极尽挖苦:
“我说蓝染副队长,你老婆和浮竹不清不楚人尽皆知,想来很是头疼吧,要不你叫她嫁给我得了,彻底和护廷十三队你们这些卑贱的死神断干净。”
月华早就满脸怒气,在蓝染刚才击落雷电的时候就开始生气了,正要闪身过去给时滩吃大耳刮子,却被蓝染挡在身前,用眼神劝退月华,随即朝浦原那边喊一声:
“喜助,我不擅长吵架,你来应付他。”
“好嘞!”
浦原见蓝染带东仙瞬步而去,自己立刻站在月华身前,一脸鄙视的看向时滩,仿佛在看一件垃圾。
“我说这位时滩阁下,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作‘丑人多作怪’。您在四十六室门口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就不怕惹到贤者们清修嘛?”
“哼,我会怕他们?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亏你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的教训我,你们不过护廷十三队的一群杂碎罢了。”
“您说的对,我们也许都是杂碎,但若是杂碎联合在一起,您这样的高贵之人怕是也得被拉下泥潭吧?我奉劝阁下不要太高调,容易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