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吧”他低声说,“剩下的我来。”
“嗯。”
“……奚夕,不要喜欢我。”
我盯着许江川,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很荒谬——凌晨四点的房间,两个不睡觉的笨蛋,和一句没头没尾的拒绝。
……密码的,许老师你个傻瓜。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奇平静。
许江川的笔在纸上轻轻一顿,他摘下眼镜,指腹重重碾过眉心:“我不是什么好人。”
“巧了,”我扯出个笑,“我也不是。”
许老师,嘻嘻来陪你了。
窗外光映进来,照亮他书桌一角——那里压着张泛黄的照片,隐约能看出是家书店的轮廓。我假装没看见,低头继续核对数据。
直到五点时,许江川终于合上电脑。他起身时带倒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文件上漫延。
“……抱歉。”他盯着那片狼藉,手指微微发抖。
“没事。”我抽了纸巾去擦,却被他猛地攥住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带着点病中的高热:“奚夕,你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我任由他抓着,“不知道你书柜最底层藏着谁的诗集?还是不知道你为什么偏偏去那家书店借伞?”
许江川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松开手,后退时撞翻了椅子,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巨响。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喉咙。我下意识去扶他,却被他猛地挥开。
“别碰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把钝刀,一点点割开这凌晨的寂静。我收回手,看着他在满地狼藉中踉跄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
“……书桌右侧第三个抽屉,把药给我,然后滚出去。”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奥沙西泮的铝箔板在抽屉里反着冷光,旁边还躺着半板已经掰开的舍曲林。
“用量?”
“……奥沙西泮一片,舍曲林两片。”
“水。”我把药片递过去,尽量不碰到他发抖的指尖。
他仰头吞下药片,喉结滚动时牵出颈侧紧绷的线条:“出去。”
走廊的灯随着关门声熄灭。我靠在墙边,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月光从门缝下漏出来,在地板上划出几道惨白的线。
里面传来窸窣的声响,脚步声逐渐接近,从门缝下塞过来张便签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对不起”,字迹渗透纸背,最后的一行还洇着未干的墨渍。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