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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尚书家的小公子今天作妖了吗 > 决定

决定(1 / 1)

 “我不是眼线!”

这句话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带着一种急于剖白却又难以言尽的痛苦。

“朝中这些暗刺,这些汹涌的暗流……我会尽快……将他们一一拔除!”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将话题拉回谢文鸳的安危上,声音变得低沉而决断:

“岭南太过苦寒偏远,绝非良选。扬州……扬州富庶,且远离京城是非,确是眼下最好的去处。”他艰难地承认了这一点,尽管一想到要将子规送离身边,便觉心如刀割。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谢文鸳脸上时,那狠厉又被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温柔所取代:

“待到此间事了,尘埃落定……”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千斤重的承诺:

“我必亲赴扬州,接你回来。”

此刻,所有的解释和情愫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将这份沉重的承诺和未能说出口的辩白,尽数压回心底,化作紧握的那只手的力量。

谢文鸳轻轻地将自己的手从贺兰钧那几乎要捏碎他的力道中抽了出来。动作并不激烈,甚至带着一丝酒后的无力,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和决绝。

他重新执起那只青花酒壶,手腕微颤着将其斟满,然后举杯,朝着贺兰钧的方向微微一敬。脸上那抹不正常的酡红依旧未褪,眼神迷离,可说出的话却清晰得残忍。

“贺兰兄……不必如此。”

带着一种看透世事、心灰意冷的淡漠:

“涪州……”他顿了顿,似乎对这个选择已然深思熟虑,“已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去处了。”

涪州,比扬州更为偏远,临近西南边陲,民风彪悍,环境艰苦,是真正的贬谪流放之地。他竟为自己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

“残生……”他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意虚无缥缈,带着令人心惊的自弃,“不回来……也便罢了。”

他再次举了举杯,语气客气得如同在委托一件寻常公事。

“此事,还要有劳贺兰兄……从中多加转圜。”

甚至,还用上了极其生分的话:

“到时……必封上厚礼谢过。”

这番话,像是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狠狠浇在贺兰钧炽热的心头。他所有的疼惜、承诺、乃至那未曾宣之于口的情愫,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可笑和一厢情愿。

贺兰钧定定地看着他,看着那张在酒意中依旧美得惊心、却也冷得刺骨的容颜,心脏像是被彻底撕裂开来,痛到极致,反而麻木了。

——————

他目光空茫地望着跳动的烛火,声音轻得像是在梦呓,却又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寒意:

“幼年时……尚在牙牙学语,连‘父亲’二字都叫不真切的时候,就被一纸诏令接入了这深宫高墙。”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酒杯边缘,“美其名曰‘伴读’,实则……不过是另一重更精致的牢笼。”

谢文鸳醉意深沉,思绪飘忽,仿佛顺着记忆的藤蔓,从冰冷的苦楚中,意外摸到了一枚被岁月暖过的果实。他的声音愈发含混不清,却奇异地柔和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点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依恋。

“在太学时……众目睽睽之下,尚且还能有几分体面……”他重复着之前的苦涩,但语气已悄然转变,“可一旦回到那冰冷的学舍……炭火总是不够的……饭食也是冷的……特别是冬日……”

他顿了顿,仿佛在努力对抗着睡意,想要抓住脑海中那段模糊却温暖的画面,嘴角无意识地微微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那时候……咱们……还不是挤在一处取暖呢……”他用了“咱们”这个词,自然而亲昵,仿佛那是段共享的、无需言说的秘密时光,“还是……贺兰兄入朝后,得了势……多加照拂一二……”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成了呢喃,带着全然的信赖和一丝卸下重担后的轻松:

“日子……才好过了些……”

原来,他并非全然不识好歹。他知道后来那些悄然变得厚实的被褥、总是及时送到的热食、乃至无人再敢明目张胆的刁难,背后是谁的手笔。他只是从不宣之于口,将这份知情与……或许还有一丝感激,深深埋在了心底。

最后,他像是彻底说服了自己,也像是在安慰着谁,声音轻得如同羽毛:

“所以……涪州……真的……已然很好了……”

“至少……不会再受冻了……”

记忆中,似乎有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某个寒冷彻骨的冬夜,为了汲取一点可怜的暖意,不得不违背宫规,胆战心惊却又无比依赖地挤在同一张狭窄的床铺上。年幼的贺兰钧或许嘴上嫌弃,却还是会将更厚实的被子分一大半给那个冷得发抖的小谢文鸳。

然而,这丝短暂的柔软很快便被更沉重的现实和酒意吞没。谢文鸳的脑袋一点一点,最终支撑不住,歪倒在冰冷的桌面上,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竟是就那样睡着了。只留下那未尽的话语和那段模糊的、属于两个无助孩童的取暖记忆,飘散在充斥着酒气的空气里。

那是冰冷宫廷岁月里,极其罕见的一点真实暖意,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在醉意昏沉之时,依旧会本能地记起。

贺兰钧怔怔地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听着他那近乎呓语的呢喃,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疼痛、还有一股汹涌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怜爱和保护欲。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澎湃的柔情猛烈地冲击着贺兰钧的心脏,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看着那人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仿佛连在梦里都无法真正安稳。

什么涪州!什么不再受冻!

他绝不会让子规再去那种地方吃苦!

贺兰钧缓缓蹲下身,用指尖极轻地、近乎贪婪地描摹了一下谢文鸳安静的睡颜,眼中闪烁着无比坚定和疼惜的光芒。

他低声许下誓言,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

“不会再去涪州。也不会再让你受一丝寒冷。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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