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续：“那你现在在干嘛？”

“手机游戏不一样！”洛洛连忙把手机倒扣在桌面。

“放心，他不会开除我，只会开除你。”

“你别举报我！”洛洛的声音软了下来。

“逗你的，我有点事处理一下。”

“上网直接用你自己的机子就行了呗，还有管理权限……”洛洛嘴上咕哝着，但手上还是麻利地给他开了机，“网费记得付，我是不会帮你垫的。”

小女生做了个鬼脸，把网卡递给闫续，闫续吐吐舌头也回了一个鬼脸。

幼稚。

他在一排清一色激烈的游戏画面中工作，很突兀，但来不及考虑那么多，大约也没人会关注，他熟练地调出网站的后台编辑界面，轻而易举攻破了防火墙，获得修改权限，把一个木马病毒写进webshell，闫续迅速调出对方发来的用户记录，进行比对，果然是一个反侦察意识很强的号，甚至挂了屏蔽器，明显在故意隐藏自己的上网记录。

暗-网？他盯着正在解码的网址。

暗-网也分很多种类，国内的、海外的，交易类的、视频类的，闫续并不陌生，干这个工作以来，见过的太多，但他不负责追查，只是负责破解然后打包交给那边。

当然也会碰上加密程度高解不出来的，但那也没关系，反正他不收钱。

所幸今天这个比较低级，闫续很快整理好了IP轨迹，打包发了过去。

“最后一次同设备登陆是昨晚，哈市，换了地址。”

对面回的很快：“收到。”

他正准备关机，没想到手机显示对面【发起语音通话】。

“还有事儿？”

“谢了兄弟，这么晚打扰你。”一个熟悉又浑厚的声音，“小闫啊，没别的事，就是我上次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不考虑了。”闫续没等他说完，打断了他。

“你是个人才，这么混着也不是个样子，你是高中还没念是不，你想不想……”

“不用了，我不想。”闫续失笑，他过了年都25了。

“哎，你也不需要读高中，怪我，怪我，不该提这一嘴。本来是说给你补个文凭，安排你去警校，将来跟我们一起……但是……”

对面吞吞吐吐的，一句话重复了好几遍。

“孔哥，”闫续再次打断了对面的话，“你不用说了，我不考虑。”

“再想想呗？”

“不用想了。”

对面的语气一下急促了：“可是闫续，你今年已经不小了！……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还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老板叫我呢。”闫续不愿听了，利落地按下主机关机键。

网吧里的空气混杂着烟味和劣质的香氛味，一股烦闷翻腾着让他有些想吐，闫续下意识点烟，把打火机按得啪啪响。

他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把电竞椅推回原位，然后从后门离开，他需要一些冷空气来保持冷静。

半根下去才稍微缓和了些，闫续暗骂自己，戒烟都坚持了这么久，毁于一朝，他看着自己现在的颓废样子，蹲在网吧小门墙边，一根接着一根抽烟，看上去和街上游荡着的小混混确实没什么不同。

等到手都凉了，他站起身，散散味，避免等会儿呛到江声，才又回到办公室，刚一进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房间里很安静，江声侧躺在折叠床上，睡熟了。

闫续走近，江声侧着身，头发被压住了一撮儿，翘了起来，他闭着眼，微微张嘴呼吸，眼睛下面都是青的，闫续蹲下，用指腹摩挲了两下。

小可怜儿。重点学校就是这样，生活也不轻松。

他没忍住，手又往下去，用手背摸了摸江声的脸，怎么脸比他手还凉，他捏捏江声的耳垂，软软的，最后目光停留在嘴唇上。

江声很白，尤其在冬天，会给人一种气血不足的感觉，所以嘴唇也是粉色的，江声不设防地翻了个身，换成仰卧的姿势。闫续喉咙有点紧，想起那张被存下来又删掉的照片，照片中江声白皙的锁骨，现在虽然被毛衣挡着看不见，但并不难想象，他又盯了一会儿。

江声上次说的话，闫续听懂了，并不是有意躲他，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或许正是因为他感受到了自己对江声不一样的情感，并不是他当初设想的照顾弟弟一样单纯，他才要刻意地控制自己远离江声。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使是躲到了这里，闫勇的人仍然没有放弃找他。

而江声，将来要去读大学，迎接自己的美好人生。

闫续对江声每每燃起喜爱和占有的欲望，都会有一个声音把他的希冀浇灭、浇透。

可是如果江声有意，那就不那么简单了。

闫续抬手又摸摸他的眼角和柔顺的头发，还是没忍住用指节轻轻碰了一下他的下唇，然后江声合上了微张的嘴。

这么可爱一人，怎么就喜欢他了？

他很矛盾，一边因为江声的示好而心潮汹涌，一边又暗自祈祷，小朋友的爱来得快去得也快，趁早放弃才好呢。

他想，或许在他们分开之前，他还可以为他做些事。

他没法给江声一个家，但可以让他有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