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了一下,那边的人回:“那是不是可以早点下晚自习了。”
江声直接给对面拨去电话:“喂?”
“怎么了?”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江声才发现,他现在很想见他,想念来的不讲道理,如一个讨要玩具的任性孩童。
他说:“我下课了,你下班了吗?”
“还要一会儿。”
“我能去找你吗?这一片都停电了,我家也停电了,作业还没写完。”
“我在网吧,你过来也不好写作业吧?”
“没事,有个桌子就行了。”
“你好,请出示身份证。”还是上次那个小妹,没收到回答,她好奇地抬起头,像是认出来了他,“我记得你,你是上次那个、那个……”
她那个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江声说:“我来找闫续。”
“哦哦,闫哥在后场忙呢,你直接过去吧,从这边直走,卫生间左拐。”
一路走到办公室门跟前,门没锁,江声敲了敲,就推开了。
闫续背对着门工作,电脑屏幕上是黑色背景中密密麻麻的代码界面。
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
“来了?”
“你在工作吗?”江声凑过去看。
闫续望着面前的脑袋,忍住摸一把的冲动。
“嗯,在做个程序。”
他没吝啬夸赞,脱口而出:“厉害。”
“想学我可以教你,不过现在你可没时间研究这个。”
“知道了,等高考完,说好了。”
闫续笑了笑,没答应。
一边的对讲机传来说话声:
“55号机,电脑蓝屏了。”
“闫续,过去看一下。”
“好的好的,收到。”他按住对讲机说。
江声也不是真的过来写作业的,他的作业早写完了。闫续出去了,电脑锁屏,默认是纯黑色壁纸,休眠的时候有一些动态气泡浮上来。
他环视了一圈,办公室很小,从门口纵深成往里面的狭长形状,竖着摆了一张折叠床后,走路的距离就很窄小了——他好像能够看到闫续在这午休的场景。
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仓库+荣誉室,门口一张单人的办公桌,就是用于工作的全部。最里面堆积了一些陈旧的配件箱,纸盒上一摸一层灰,墙上挂了很多奖状证书,主要是大大小小的游戏比赛,还有编程竞赛与黑客大赛,奖项给予的对象,有一部分是这个网吧的名字,另一部分,获奖人是一个符号,横着的“8”,莫比乌斯环,在数学里面的意思是无限。
应该是闫续获得的吧,江声拿出手机,一项一项搜索赛事的具体信息。
其中含金量最大的是一个小规模的国际圈内黑客竞赛,因为有外国人参加,而且又是内部小范围的,只有收到邀请的人才能参加,所以讨论度很高,相关新闻有一条报道,是关于神秘获奖者拒绝接受采访的。
这是闫续更加不为人知的一面,又或者说,只是不为江声所知的一面,因为这样看来,网吧把奖状大剌剌地挂出来,工作人员应该都知情。
这也解释了闫续身上那种平静淡然的气质是从何而来的,无论是面对计算机还是当地的刺头,无论是编程还是打架,他都可以保持冷静、果决,手起刀落。
只是解决蓝屏问题,不知道闫续为什么那么久都没有回来,在躲他吗?高三生缺失的睡眠使江声没精力思考,别说是床了,就算趴在课桌上也能在五分钟之内入睡,可见,此时此刻,对于他而言,折叠床的诱惑力有多大。
办公室开了空调,暖融融的,他原本坐在床边,坐着坐着就躺下了,心想休息一会也没关系吧。
闫续把系统重新升级,解决了蓝屏的问题,面对顾客的骂骂咧咧,起身离开,他双手合十点头致歉。
正准备往回走,微信又响了两声。
“追一下这个IP地址。”
“要他这三天的网站活动轨迹,尽快。”
闫续回了一个“1”,改变了路线,往前台走去。
“突击检查,你干啥呢?”
“啊!吓死我了。”前台小妹名叫洛洛,正翘着二郎腿在偷偷打王者,被闫续一点名,吓了一大跳,手机屏传来被击杀的播报音效,出现复活倒计时。
她娇气地骂道:“是你啊,干嘛呀,一惊一乍的,我这正准备打团了。”
闫续用指节叩了两下桌子:“帮我开台机子,后排点。”
“?”
他瞄了一眼屏幕,对面完成了一次华丽的五杀。
“不会吧,你也要摸鱼?”洛洛说,“老板不让上班的时候打游戏的,你要被抓了会直接开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