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歆面前,你两番护着我,现在也不瞧瞧你在干嘛,还说不喜欢我?”她说着,脸颊羞红,红得就像是醉芙蓉午时的颜色——桃红略显粉嫩。
秋尘想帮她走出三醉芙蓉三色更迭的困境,想让她明白何为纯洁。这并不是缟素的空白,并非桃红的平淡,不然绛色的沉重。
他竟遗漏了——她并非孤傲。
“惟黄芙蓉是要与玉歆交换的。哟现在压根儿不再想要黄芙蓉,我只想用三醉芙蓉换你,可以吗?”
她并非真的要他,她是要他给予她的胆量。她还不足以真正拥有一人的勇气。
“好”秋尘平淡地回答了一声。
她反而牵住他的手,再不打算放开。哪怕凉风习习,霜枫沃若,就算迷失在芙蓉丛中——那也是一起。可这般,将心融为一体,反而有些不适。他,不再是他的;她,也不再是她的……
府上养着小猫小狗。猫不多见:一只黑的,母的;一只还在‘襁褓’之中。秋尘没近看过它们——凡是他走近,它们也略显羞涩。至于府上的雪羽般毛色的白狗,他们总会逗它玩耍。它不多狂吠,犹显得静。
潇滨拱桥上沾湿了雨珠,近来也时常。雨下得涩,噼噼啪啪地没个消停。谁说秋高气爽?几近入冬,风凉得很。只不过,说起这府上,总有那么瑰丽的一面,琼楼玉宇,倒回现了去年的中秋。今日弦月,纵然描摹出满月的轮廓,它也依旧是残缺了一半。
“那两只猫,死的可怜。”
“怎么死的?”
“还能怎么?母的偷偷溜到潇滨去,正下了雨,淋一身湿漉漉的毛。这倒不要紧,关键是,它非就不食,又不予幼崽滋补,还不是活生生饿死的下落。”
原本逗着白狗一时喜悦的秋尘,听着灵雪一旁叹气,也不觉收敛了笑容。芙汐反倒不改神色——此属之事她经历多了,又岂是两只猫?
“秋风过于冷涩,秋雨是否带有苦涩?”她的手抚摸坐在一旁的白狗的背脊上的毛发,连声叹气罢。
此时雨落承在残荷之上,打在芙蓉重瓣之间。池面泛起的层层涟漪,是池中看着笑话的鱼竞相吐露水面,还是池上无意摆弄的芙蓉凝落冰珠的信号?他纳闷了——拱桥上横竖铺盖的枯黄的落叶,是什么风,把他们吹刮上去的?又是什么风,将弃槁废枝遗留在池底,任淤泥埋没?
有时候,芙蓉三醉,足以让他遐想。那是她的一面,他只怕是一个替罪羊。
“府上这一楼一阁,一木一石,全然只是个摆设吗?”她长这么大,整个芙府还是有她没有到过的地方。“翠云阁、碧霞楼、流芳亭、醉池圯……她细说了一大堆。
他看向她手指的方向,一一摆正的方位。“名字起的倒新鲜,只不过,可惜了这一字一句,没一个恰到好处。”他心里想的,没敢说出口。至于这一楼一阁如何样貌,他倒是无心,恝置不理。
“我们去府外走走吧。”
雨渐息,她撑起一把油纸伞,牵着秋尘的手,一同走过半寒甬路。所谓半寒,每到这时,不仅是甬路边枯尽掺杂的草,两旁枫树,也零零散散飘落下枫叶,更别说是其他杂树的枯枝败叶了。
“你想去哪儿?”
“去茶馆,之后再去花市。”
是秋尘来时曾到过的那个茶馆。
可是,他们并肩踏上了那座桥。“芙蓉?”桥下水边,仅不过是几簇白、粉、红芙蓉的杂生,引得上百上千人打着伞来观赏——桥上、栏边,大多沉迷在其中,沉醉于细雨秀色。他们俩挤不进人多的地方,就连穿过一整座桥,也费了不少功夫。
醉芙蓉再熟悉不过,黄芙蓉也好作鉴别。不管是来时,还是现在,秋尘自始至终,都没见它们的妖娆。是过于妍惑了?径把自己隐匿起来了?
倒给忘了,三醉芙蓉,惟芙府独有;黄芙蓉,又岂是平常人能将其颜色看透的?他竟下意识扭身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