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终引秋尘沉浸在芙蓉花海之中,点缀词藻的言语,他竟有些悲悯。
芙蓉出水,红袖添香;娇颜婉嫕,惺眸如玉……从前的她,使秋尘有些喜欢;而现在的她,经历过太多,遗留下过多不足,残留下胜数惋惜,却非就无能为力。
他替她悲怜。
“你有什么心愿吗?”坐在潇滨岸岩石上的他们,她歪过头来问他。
“什么心愿?”秋尘从未想过。
“芙蓉花意,意在纤细,这可是你与我说的。倘若纤细,必在贞洁。我愿随芙蓉花一样,做一个时刻保持纯洁的人。”
纯洁?她又说这话?
秋尘彻底摸不透她的心了。然而,恰又有不解之缘——连他自己的心也寻不着边际了。
“你这么想……”秋尘半天说不全话语。他想表达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更别说是她了。
秋尘尽量满足她的要求,有时也会倾听她的苦心。他有自己的心事,与芙蓉花不相关联。
“真的就一点关联都没有吗?”秋尘心里仍旧是半信半疑。这还是他自己的事,要不得她的干扰。
他将注意转移到芙蓉之上。
“三醉芙蓉?”秋尘自早间近赏一片“缟素”,略杂些许粉嫩;至午时察觉绛朱易变,池子早染了秀色。日暮,月下,他非执意滞留在潇滨亭中,亦非着意梦呓于琴台檀香。次日清早,他的眼前,皫素依旧。是朦胧不清,直引他眼花,还是它本就始终盘桓于三色之间?我不由得颦蹙。
“好几个丫头都被打发出去了。”她像是宣告什么秘密似的,但过多地平淡。
“为何?灵雪、碧浣呢?她们什么个下场?”秋尘一时有些着急(就这么连续追问,也管不下她如何一连串地答来)。
颦蹙还由不得舒展。
“芙汐,就身处在这么一个来去更迭,一昼一夜相竟不差的环境之中,足足十几载……”这仅是他的想法。至于她方说打发丫鬟们出府的缘由,也再平常不过——人多了“冗杂”,不相处事的,连同嬷嬷,打发走了。
“芙大小姐,我府上那撮芙蓉死了好几株,你要不再折几枝给我。回头我摘几朵黄芙蓉下来,衬在你醉芙蓉丛中,好生鲜艳。”先前总将她的黄芙蓉与芙汐的醉芙蓉媲美,玉歆,对街玉府大小姐,性情还是那么的孤傲。
秋尘见过她一面,就那一次,起了争执——孤傲的她,难以容忍任何她自认为不应存在的事物,包括芙汐的醉芙蓉。她的语气令人发指。那一年,偷喝了些酒,她便耍起了性子,将一株醉芙蓉的桃色重瓣一一掰了下来。秋尘必将护着芙汐,一怒之下折尽了黄芙蓉花枝。“倘若再无视三醉芙蓉,可就不是先礼后兵这么简单了。”此话之后,她不搭理他,他也不搭理她:芙汐这病,就是这么染上的。
此时,秋尘还就再护她不可——纵使,是他败给了玉歆。
“你还在意那年的事?”她笑眯眯的。显然,她还不知道秋尘护着她的真正的原因。
三醉芙蓉?黄芙蓉?它的表象缔造了它的本质。秋尘渐渐倾向于前者,说不上的缘由。
他眼前的芙汐,一抹柳梢,一晕红润。项上镶珠垂琏,腰间鸳鸯容臭,内着浅粉长裙,外披雪羽短袄。“红白相间,所谓三醉芙蓉;半白半红,此乃鸳鸯芙蓉。”秋尘不禁一怔,“到底是‘三醉’?还是‘鸳鸯’?”于是他笑道:“今日穿着又有何讲究?”
“你先答我话,是不是还在意那年的事?”站在潇滨岸旁,她隐没芙蓉花丛之中。
“我竟有些害怕,害怕你如此装扮,与三醉芙蓉融为一体。”秋尘忙握住她的手腕,好似她下一秒就消失不见;而他,必将绝望于醉芙蓉的讥弄。他尝试牵住她。
“你是不是喜欢我?”
“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