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你。”阿弥一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唇上还沾着红色的果碎。
季姝摇摇头,道,“你该实话实说的。”
阿弥敛了笑,他的笑意总是这样来,来无影去无踪,像是一个面具,随时可摘,随时可戴上去。
他平静地道,“你还没回答,我先前那个问题呢。”
“其实,我们都一样。”
“不一样。”阿弥歪着脑袋,很执拗地纠正了她。
但不重要。
“你要杀我,我想杀你,有何不同。”
轻飘飘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重重佛音自西天飘荡降世。
季姝怒目圆睁,一跃而起,拔出雪霜剑,重重劈下。
阿弥往后一躲,可胳膊上仍然被留下了不轻不重一道剑伤。
“你污蔑我。”他双眼泛起了水光,似乎委屈极了。
季姝横刀一斩,见又不中后,才抬眼认真道。
“你来见我,是为杀我,自始自终,就是如此,又何来污蔑?”
只不过,当时不能杀,现在后顾之忧得以解决了,也就能杀了。
阿弥叹了口气,无奈抬头,扯开嘴,又是颠倒众生的一笑,“是我晚了一日来,否则,哪里还需要和你留在这脏地儿打斗。”
若他早一日来。
季姝早就是他刀下亡魂了。
只不过路上慢了一步,晚了一日到这偏僻之地,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捕快就将自己暴露在了李太守眼中。
为了安抚那个又老又蠢的李太守,他才不得不在这儿耗了多日,留了季姝这些日子。
阿弥想到自己蹉跎的时光,又是沉沉一声叹息。
李巍能又开金矿……果然,其背后还有人藏着,否则只凭李氏的势力,他不敢如此嚣张。
而阿弥与他,本该是同伙。
那么一切……昭然若现了?
“计害李太守,坑杀矿中人,这都是你的主意。”季姝沉声问。
“是。”阿弥手腕一翻,便有六根银针豁然出现在指间,他脚尖轻点地,身子如燕投林一般,往前飞来。
“他就是个蠢货,早该死了,可惜现在还没死,真可惜。”
季姝压下腿,急急止住了身子,抬剑直直挡住了飞来的毒针。
阿弥眯着眼打量了片刻,刚刚一招,并未伤到季姝丝毫,但他并不觉得可惜。
那针上淬的毒,都是见血封喉,只在呼吸之间,就能叫人全身溃烂而亡的剧毒。
假使让季姝烂着身子死了,他会觉得可惜的。
毕竟,这样一具年轻又鲜活的身躯并不多见。
这样一个人,也难得相遇。
真可惜。
还是要杀了她。
阿弥惋惜。
就在这时,又一阵脚步声响起。
有一群人将这座无名破庙围住。
为首一人高声呼喊着,那调子,那口吻,像是唱曲儿一般。
“小季姝——你还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