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桃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铺满了整片后山。萧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挪向那片只属于他的秘密领地。今天他终于通过了宗老们设下的剑术考核,代价是左手腕脱臼和遍布全身的淤青。
七岁的孩子本该在父母怀里撒娇,而萧炎只是沉默地接受了医师的包扎,然后独自离开众人的视线。
桃花林深处藏着一个小小的秋千,那是母亲生前用藤蔓和木板为他做的。萧炎记得母亲推他荡秋千时哼的歌谣,记得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如今秋千还在,唱歌的人却永远不在了。
萧炎爬上秋千,轻轻晃动着。脱臼的手腕传来阵阵刺痛,但他不在乎。比起宗老们的惩罚,这种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仰头看着纷扬的桃花,突然想起母亲说过,人死后会变成星星。
"母亲,您看见了吗?"萧炎对着天空小声说,"我今天...通过考核了。"
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桃林的沙沙声。萧炎低下头,脚尖在地上划出一道弧线。秋千微微晃动,像是母亲温柔的轻推。
突然,秋千猛地荡了起来。萧炎下意识抓紧绳索,惊讶地回头看去——一个陌生的白发男孩正站在他身后,红宝石般的眼睛里盛满笑意。
"你是谁?"萧炎立刻绷紧身体,警惕地盯着对方。在萧家大宅,任何陌生人都可能是宗老们派来试探他的。
白发男孩歪了歪头,阳光透过桃花间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少爷,我来陪你玩啊~"他的声音清朗悦耳,带着几分不符合年龄的从容。
萧炎皱眉:"我不需要人陪。"说着就要从秋千上跳下来。
"小心你的手。"白发男孩突然上前一步,虚扶了一下萧炎脱臼的左手腕,"萧医师才接好的,别再弄伤了。"
萧炎瞳孔微缩:"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他明明特意换了干净衣服才出来的。
"我看见了。"白发男孩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今天上午的考核,我就在练武场旁边的阁楼上。"
萧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那场考核...他不想任何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宗老们故意设置了超出他能力的木人阵,他摔倒了十七次,左腕脱臼后还被迫继续,直到完成全部动作。
"别紧张。"白发男孩似乎看出他的不安,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我不是来嘲笑你的。我是...药家的药尘。"
药尘。这个名字萧炎听过。药氏是萧家的世交,药家独子据说天赋异禀,是内定的下一任家主。但他没想到传说中的药尘会是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你为什么在这里?"萧炎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药尘指了指不远处的围墙:"我家的院子就在隔壁。我经常看见你一个人来这里。"他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特别是...挨罚之后。"
萧炎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秋千绳。原来他的秘密基地早就被人发现了,那些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刻,那些无人知晓的脆弱,都被这双红瞳尽收眼底。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难堪。
"走开。"萧炎别过脸,"我不需要同情。"
秋千突然又动了起来。药尘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轻轻推着秋千。"不是同情。"他的声音混在风里,温柔得不可思议,"我只是觉得...你荡秋千的样子,看起来很寂寞。"
萧炎咬住下唇。秋千越荡越高,风掠过他发烫的脸颊,带走了即将涌出的泪水。有多久没人这样陪他玩过了?大哥二哥忙于训练,父亲被宗老们牵制,母亲...母亲永远地离开了他。
"抓紧了。"药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雀跃,"我要让你飞起来!"
秋千几乎荡到了与横杆齐平的高度,萧炎的心脏砰砰直跳。在最高点时,他感觉自己真的飞了起来,所有的疼痛和委屈都被抛在身后。一片桃花瓣粘在他的睫毛上,世界变成粉红色的模糊一片。
当秋千渐渐慢下来时,药尘绕到他面前,伸手摘掉了那片花瓣。萧炎这才发现对方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红瞳里盛满了细碎的笑意。
"开心吗?"药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