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他们俩同框的照片,展音从这些信息里得知,他俩是同班同学,专业是康养护理,而且白一翮的父母也认识韩青云,被传“已见父母”。
不紧不慢地翻看论坛,几乎把关于韩青云和白一翮的帖子看完,贴吧被她翻了个底朝天,她总算更清晰地知道网络的魅力,任何信息都会留痕。
卡着时间出门,开门后和对面的邻居对上视线。
那是一个与她同级的女生,气质冰冷,一头黑长直,五官清薄,眼神总透露出倔强。她背着绘画专用包,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音音?”可她的声音却十分亲切。
“嗨,”展音打招呼道,“喻希。”
小的时候,展音会跟在她身后喊“希希姐姐”,现在长大了,直接以名字称呼。
“听说你转来六中了?要不是看见榜单上你的名字,我还不信呢。”
喻希也在六中读书,同为高二,只不过她在艺术班。
电梯很快到了,展音先进去按了楼层。
“一中管理制度太变态了,食堂还难吃,所以就转了,离家还近。”
喻希总是给人寒冬腊月里坚韧的水仙花之感,独立、清雅,所以她的笑有着振奋人心的力量,让人觉得温暖,又是那么遥不可及。
她很温柔地看展音,就像大姐姐看邻家小妹妹一样,也因为展音的话,有了一些愉悦的情绪。
喻希踏出电梯,“有什么事情,就来艺术一班找我,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都很喜欢和你玩。”
展音一步上前与喻希并肩,“OK。”
两人在小区门口分别,喻希打车,展音前往公交站。
这辆几乎绕着圈开的221路公交车,是展音第二次坐,上一次还是考完开学考那天。
半小时后,公交车在六中门口的站台停下,对面安和职高的学生要从天桥过来,等在这里。安和职高的学生叽叽喳喳地上来了,这辆车一下子人满为患。
公交车穿梭在城市轨道里,到达喷泉广场时,展音随着人流下了车。
等车起步,她快速拦了辆出租,“跟上前面那辆公交。”
“慢点……别太近。”
车窗外的景象逐渐从高楼大厦变成矮楼房和旧街道,在离终点站还有两个站时,公交车停在站台,韩青云下了车。
展音让师傅停车,付了钱,但不急着下车。
隔着花糊的车窗,她看到韩青云进了一家小卖铺,出来时手中拿着一瓶酱油。他去了隔壁的水果摊,老板笑嘻嘻地迎接他,他指指旁边一串香蕉,老板称完重给他,他用现金付钱。
随后他顺着这条年代感很强的旧街一路往前走,展音下了车,连忙跟上去。
就见韩青云在道路尽头转了弯,展音就藏在拐弯处的杂志铺里,看他进了一家店面很小的裁缝店。
招牌写着:云姐裁缝。
突然地,她听到老年人慈祥的笑声,探出一颗头去看了眼。头发花白的老年人坐在门口的矮凳上,鼻梁上架了一副宽大的老花镜,她是一位面相很和善的老人,满脸的皱纹层层叠叠。
展音一眼便认出了老人的身份——韩青云奶奶,当初英格中学的学生家长会,她代表韩青云的家长来参加过。
当时,看着步履蹒跚的老年人一摇一晃地走路,十分艰难,是展音上前把她扶进教室的。
恶与善在一瞬间将展音湮没,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身处何处,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仿佛模糊了,视线聚焦于祖孙所在的破旧店铺。
招牌已经很旧了,泛着岁月的黄渍,在她这个视角看起来有点歪斜。玻璃门约莫能容纳两个高大的成年人并肩而立,店内光线灰暗,看不太清楚,隐约可见中央的木头桌上摆放着的各式布料。
很明显,这家裁缝铺的生意并不好,可以用冷清来形容。时代在发展,社会理所应当地淘汰了这些原始的手工活,也同步淘汰了旧时代的人们。
人行道的绿灯亮起,展音过了马路,在“云姐裁缝”店对面一家面馆坐下。这家面馆的木桌油腻黏糊,她用纸擦了几遍,随意点了一碗海味馄饨。
这片生活区域与现代化城市十分割裂,路边有人挑着扁担卖菜或者水果;中年妇女蹬着三轮车,贩卖“两元物件”;大树下的修鞋匠坐在一块饲料袋上修鞋,旁边立着一块牌子——修鞋三元;卖豆腐的叔叔骑着摩托车缓慢行驶,喇叭声很大……
不一会儿,韩青云摆了张小巧矮小的折叠桌在店前的空地上,拿了两根木头小板凳,随后从后面的房间端出两面冒着热气的食物,再把韩奶奶扶到桌前坐下。
是面条,隔着一条马路,展音看不太清晰,韩奶奶面碗里有块暗黄色的东西,应该是窝了颗煎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