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嫣然听后,放下手中的茶壶,“她是我表姑,也是听雨轩的股东。”
果然,所以自己到听雨轩工作才这么顺利。叶小凡沉默不语。
程嫣然瞥了他一眼道:“小凡,虽然我喜欢你身上那股子忧郁劲儿,但我不想希望你一直闷闷不乐的,别想太多啦。”
说罢,程嫣然将八只茶杯并成一排,依次向里添茶水,水量是依次增加的。“我来给你解解闷儿吧。”程嫣然莞尔一笑,拿起两只筷子连连轻击在茶杯上,手随心动,一曲舒缓而清脆的小调便从杯中流淌而出,伴着清幽的茶香,恰似山雨击石的清韵传遍茶楼的每一处。
整个茶楼瞬间安静了下来,茶客们停止了谈笑,只顾侧耳倾听或缓缓举杯品茶,
叶小凡看着程嫣然恬静的脸庞,心中温热而平静。每次与她相处,就像临近一汪宁静而深邃的湖水,湖水清晰地映出叶小凡的身影且无所不在地包容了他的全部,这感觉平静而安详。
这不禁使叶小凡想起了自己在叔父家的生活。通常吃完饭后,叔父一家三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叶小凡听着客厅传来的说笑声独自在厨房洗碗。记得有那么一次,大家一起听叔父的女儿弹琴,优雅的黑白键瞬间捕获了叶小凡的心,他轻轻说了句“喜欢。”婶婶像听了一个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般脱口而出:“你也配喜欢钢琴。”
有时,共同的血脉还不及萍水相逢来的亲近。
转眼到了中午,客人渐渐多了起来。程嫣然叫住了正在后间洗茶具的叶小凡,让他去招呼三楼的客人。
叶小凡知道,三楼是听雨轩的贵宾室,整个楼层只有两间,装修摆设的雅致自不必说,那里更是“听雨”二字的来处。下雨时可听雨之韵律,无雨时可闻风之妙音。当然,价格也是不菲。
尽管叶小凡来听雨轩的时间不长,但他做事向来谨慎妥帖,又兼博闻强识,颇受大家的称赞,所以有时会被安排去招待一些贵宾。
叶小凡托着四方盘应声而往,四方盘上端坐着一只青花祥云纹茶壶、两个配套的茶杯和四小碟精巧细致的点心。
上得楼来,一对璧人映入眼帘。男孩清秀俊朗,女孩笑靥如花。
叶小凡脚步一顿,眉头微皱转瞬又恢复如常,缓步走上前去。二人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表情微微惊讶。
“小凡?你这是……”
“嗨,天翔,攸然,我在这里打工。”叶小凡摆好茶水和点心。
“怎么想要来打工呢?”易天翔问道,轻咳了几声。
“嗯,反正周末比较闲,正好找点事来做嘛。”叶小凡对于易天翔的咳嗽早就习以为常,笑呵呵地答道。
叶天翔赞赏地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夏攸然狐疑地看着叶小凡,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的似乎在说:“你骗人!”
叶小凡躬下身子托起茶壶给两人倒茶,碧绿色的茶水在杯子里上下翻涌,一如他此刻的心绪。
叶天翔和夏悠然可以坐在听雨轩悠闲地喝茶,而自己只能弯下身来为他们倒茶,或许这就是他们早已注定了的位置。
这个十六岁少年稚嫩的肩膀上已担起了父母的血仇,在凶手早已布下的局里百般思虑寻求一线机会,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学费和一日三餐而劳碌奔波,他还有许多在乎的人想要保护。虽然他有特殊的能力,可他不愿将它作为一种为自己带来优越条件的资本,那是父母留给他的美好印记。
叶小凡眼角的余光轻轻瞥过夏悠然清丽脱俗的脸庞,心中叹了口气。自己又能带给她些什么呢,只能是适可而止的关心和保护吧。
易天翔请叶小凡坐下来一起聊天,叶小凡推脱说茶楼有规定,工作时间不能和客人同席而坐。又说了几句话,叶小凡便下匆匆楼了。夏攸然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走到楼梯口,叶小凡眼前一晃差点撞着什么人,他急忙说了句抱歉,头也不抬便要走。程嫣然让开身子,看着叶小凡一路走进了后间,心想他这是怎么了,突然冒冒失失的。
过了些时候,易天翔和夏悠然下楼来和叶小凡告别,叶小凡扯着嘴角一直笑。程嫣然看在眼里,心里大概猜到了七八分。
正当这时,叶小凡招手请程嫣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