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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几乎要与一望无际的雪原融成一片,南绯坐在飞驰的雪橇上,捏紧了西蒙出发前搭在她腿上的水牛毛毯。
周围挺拔笔直的桦树飞快地后退,耳边除了呼呼风声,只剩下哈士奇奔跑时发出的喘息声。
六只犬在雪地上欢脱地跑,刨出一团一团雪块,飞溅到南绯的身上。她睫毛沾雪,几乎要睁不开眼。
“你们是不是有毒,能不能慢点啊——”南绯张唇,冲那六只仿佛失了智放肆狂奔的哈士奇吼。
然而它们并没有什么反应,自顾自继续狂奔。反而她自己被一口冷风呛到。
“咳咳……”
雪橇慢了下来。渐渐停止。
几只哈士奇回头,喘着气,不明所以地看着身后那个踩了刹车的高大男人。
左祈深从雪橇上下来。
男人头顶也沾上了细碎的雪花,他走到还在不停咳嗽的南绯身边,唇线抿直。冷峻的眉目注视着她因为受到刺激而微红的双颊。
咳嗽终于止住。南绯有些难受地抱住了自己膝盖上的毯子。
一只微凉的手指摸了摸她的下颌。原本站在她身边的男人蹲下,与她视线平齐。
“还难受?”他低低地问。
南绯抓住他伸过来的手腕,委屈巴巴地点头。
前面的六只罪魁祸首已经开始欢脱地在雪地打滚,有的甚至抬起前腿蹦跶,它们生性好动。
左祈深静了半秒,问她,“那我带你回去?”
南绯眨了眨眼睛,盯着他十万分认真的眸,忽的笑开。
她拉着左祈深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之后,又帮他拍了拍他身上的。
“没那么严重啦。你紧张什么?”她笑眯眯地看他。
左祈深眼皮落下,看到她因为受冻有些泛红的指骨,微不可见地皱眉。
一阵冷风刮过,笔挺的云杉,枝叶上积雪抖落。
南绯偏头看了看周围的清澈莹白的景致,“这里还是挺漂亮的。”
一片洁白,除了雪就是笔挺的针叶林。
白色的森林。
雪地靴踩上厚厚的积雪,南绯几步走到那六只哈士奇身边。
她拍了拍其中一只的脑袋,“你们怎么跑这么快啊。不累吗?”
旁边另一只哈士奇见状,从雪地里起来,摇着尾巴走到南绯身边,吐着舌头求抚摸求拥抱。
哈士奇虽然长得凶猛,实际上是一种很亲人的温顺犬种。只是偶尔有点傻。
南绯被它的模样逗笑,捂着唇笑起来。
那只一开始就被摸脑袋的哈士奇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抬起前腿,整个人扑进南绯怀里。
南绯猝不及防,瞳孔微缩,往后退了两步。
多亏了肩膀被人揽住,她才没有摔倒。
然而还是被怀里的那只哈士奇舔了一脸口水。二哈使劲摇着尾巴,兴奋地转着眼珠,仿佛还想再舔一口。
扶住南绯肩膀的左祈深面无表情地撵走那只狗子,揽着南绯往远处走。
南绯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湿纸巾,擦了擦脸,忍不住笑,“这狗都不认生啊。第一次见面就舔人。”
不过,她也不是第一次被狗舔。
“唔。”南绯忽的抿了抿唇,突然想到家里某位,“左祈深,我有点想太子了。”
太子小时候也喜欢舔她。那时候它还没现在这么高冷欠揍,还是只很软萌的小奶狗。
左祈深抬了抬眉骨,“之前不是很嫌弃它?”
“嘴上嫌弃啦。都一起生活两年了。怎么可能真的嫌弃。”南绯撇撇嘴,手指玩着自己帽子上的那圈粉色绒毛。
脑子里都是那只白色的藏獒。她自从养了太子之后就没出过远门,也从来没跟它分开过。
刚来北欧的时候她倒是没什么感觉,现在终于后知后觉地,有点难受。
没有太子,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左祈深似乎勾着唇笑了笑。手指插入外套口袋,指尖触碰到里面的手机。
天气冷,手机冷冷硬硬,仿佛也要结冰。
“路江会养狗吗?”南绯有点担心,抬眸望向左祈深,“太子跟军犬还是挺不一样的。娇气得很,只吃家里那一种狗粮,每周还要固定喂它几次鸡胸肉,不然它会有点不开心。”
“不过——”南绯哼了哼,“这狗子跟蓝鹰在一起,说不定都把我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