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晏哼一声不同他说话,二人行至乾承宫门口,正巧见顾辞疾步走来。容礼未作逗留便径直入内,禾晏站在台阶下等顾辞近了,才指着门口的简远道:“我说要换个太医,他不肯走,非得在外头等着。”
顾辞抬眸望了一眼,低声道:“我去了一趟刘府,刘太医说简远的确是他的得意门生,医术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说由简远照顾皇上必定不会有什么事。”
禾晏脱口道:“你信吗?”
顾辞抿唇片刻,才道:“刘太医说话诚恳,简远的
医德和医术应该不会有假,但他却有一件事骗了我。”
“什么事?”禾晏紧张地拉住他的衣袖。
他侧目看着她,又看向简远,道:“刘太医桃李满天下,我记得去年他六十大寿,他的学生们都曾来给他贺寿过,可我在他家里的贺寿名单上,却并未看见简远的名字。”
眼珠子不自觉地撑大,禾晏拽紧他的衣袖道:“这是什么意思?”
此刻二人正走到乾承宫门口,顾辞转而看向简远,话语骤冷道:“简大人并非刘太医的学生,你到底是谁?”
既是刘太医最得意的门生,贺寿当天即便人不到,礼也该到的,否则就太奇怪了。
顾辞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反握住禾晏的手,将她藏至自己身后护住。
禾晏本能地探出头看向简远,他的眼底全是惊讶。禾晏忍不住躲在顾辞身后道:“刘大人都亲口承认了!”
顾辞侧脸,禾晏朝他吐吐舌头。
简远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他将略微颤抖的手负于身后,这才开口道:“孰真孰假皇上自有定论,大人可千万不要信口雌黄。大人现在最该查的可不是下官。”
“该不该查本相说了算。”他的面色低沉,再欲开口,却见容礼从里面出来,看了眼外头三人道:“皇上让你们进去。”
“皇上醒了?”禾晏惊喜地问。
容礼点了头倒是没有跟着入内。
屏风后香薰旖旎,宫人尽退。
简远俯身欲替容祁把脉却被顾辞拦住,他的手腕一扬,轻巧将简远的手挡开。简远吃惊看着顾辞,容祁亦是蹙眉:“何事?”
禾晏绕至龙床边,半蹲下身附于他的耳畔道:“皇上,他根本就不是刘太医的门生,丞相大人觉得他行迹可疑!”
顾辞接口道:“臣会将他带走审问,皇上不必费心。”
“丞相……”广袖随之落下,禾晏吃惊地扶住欲撑起身子的容祁,他的呼吸微弱,却字字清晰,“刘太医他……他不会骗朕的。”
顾辞的脸色依旧:“臣怕简大人有事隐瞒,会对皇上不利。”
禾晏小心扶着容祁,压低声音道:“皇上……表叔,顾大人不会骗你的!”
他回眸看她一眼。
顾辞冷漠话语传来:“简太医是自己跟我去刑政司,还是我找人请你去?”
简远的脸色苍白,衬着他清秀容颜似乎有那么一丝惹人怜惜。禾晏不觉蹙眉,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顾辞负于身后的手悄然运气,一步步朝简远走去。
容祁一手撑着床沿,奈何身上毫无力气,他抚胸喘息着,咬牙道:“丞相!”
他的声音不大,却令在场三人为之一振。
禾晏摸着他的手一阵冰凉,她慌忙撑住他的身体:“皇上……”
容祁强撑着看向顾辞,话语轻弱而坚定:“简远没有问题。”
“可是皇上……”禾晏也没办法理解,才想问为什么,忽而闻得简远开口道:“皇上,此事不必瞒着了!”
禾晏震惊看向简远,他微微退后两步,抬手利落地拔下簪子,如瀑青丝散落,轻柔披在削肩后背。
顾辞的目光一凛,怎么也想不到简远居然是个女人!
她直直跪下道:“本朝历来只有医女,却从未开过女太医的先河,所以我才想到借用刘太医门生的身份入宫。顾大人若要问我为何入宫……”她的眸华微抬,从容对上顾辞的目光,“我说我心系皇上,这个理由够了吗?”
心系皇上……她的话已说得很明白了。
顾辞悄然斜视一眼震惊呆住的禾晏,开口道:“若真心系皇上,当日选秀就该光明正大地入宫来!”
底下女子嗤笑:“逃避选秀原因有二,其一,我当初学业未成。其二,我并不是皇上心仪之人,宁愿以朋友身份陪伴也不愿空有名分。顾大人没有女儿心,想来难以明白。”
“阿沅,不要说了。”容祁阖上双目,如扇睫毛微微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