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缓缓动了,他挑起窗帘望见天空月色,不免又想起禾晏的话。
“心上人……”他喃喃低语,昏暗光线下,唇边笑靥渐渐散去,心头爬上一抹冷笑,像他这样的人,哪有资格谈情说爱?
…………
禾晏回至乾承宫又等了会儿才见简沅出来,她又重新戴上了乌纱,面色依旧,除却先前回忆,此刻早已看不出异常。
禾晏万分尴尬地行了礼。
简沅严肃告诫她道:“皇上的吃穿用度,除了你、素颜和周公公,不许经过第四个人之人。”
禾晏惊讶同素颜对视一眼,忙点头。
容祁已睡下,后来吃药的时候禾晏才不得已叫醒他。
小心吹凉了药喂给他,见他始终都紧蹙着眉头,禾晏不觉小声问:“药苦吗?”
他一脸嫌弃地点头:“自然苦。”
禾晏神秘地笑:“简大人一番心思,表叔怎好意思说苦?再苦也该是甜的!”
容祁瞪着她:“站着说话不腰疼。”
禾晏握着帕子替他擦拭嘴角的汤药,笑着道:“我是实话实说而已,要我看,简大人挺不错的,对表叔算是掏心掏费了,人也生得貌美,莫非表叔的心是铁打的么,否则怎么可能不动心?”
他忽而盯住她看了半晌,禾晏紧张得以为他的哪里不舒服,才想要问,便听他开口道:“说得好像你动心了似的。”
语声虽弱,口吻却是轻松的,禾晏松了口气,揶揄道:“我要是男子肯定就被简大人感动了。”
却不想,容祁难得认真道:“感动归感动,却不等于心动,所以说你注定做不了男人。”
禾晏略有吃惊问他:“那……表叔心动过吗?”
琉璃灯跳得他有些眼花,他略闭上眼睛道:“朕不信什么一见钟情,朕若心动,必得长情陪伴。”
因为他的身份关系,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这世上能有几个女子接近他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
从前她也听人说过高位孤寒,而今才算是一点点地理解了。
禾晏垂眸看着他,看着看着,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哀伤来。
那一刻,她忽然就觉得若简沅有朝一日能打动他的心也是好的,至少那一个是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
禾晏将他的手藏入被衾下,他却又睁开眼睛看她。
她忙道:“表叔还不睡吗?”
他“唔”一声,无奈道:“这药真是苦得回味无穷啊。”
她不免笑了,转身取了一早准备好的蜂蜜水喂给他:“本想备些蜜饯的,可简大人说还是喝蜂蜜水好些。”
容祁笑了笑并不言语。
禾晏趁机道:“表叔和简大人是何时认识的?怎么认识的?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呢?”
他笑:“你没听说过的事多着。”
禾晏转身将碗放下,认真道:“那你告诉我啊,说说你和简大人的事。”
他并不生气,只说:“光要朕说不公平,不然你先说说你同容礼的事,再怎么说你们也算青梅竹马。”
她和容礼?
禾晏心口一堵,容礼喜欢的人可是她表姐!可这些话自然不能当真皇上的面说出来,谁不知现在沈琉璃已是堂堂贵妃娘娘,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沈琉璃考虑。
反正她和容礼就是一堆鸡毛蒜皮的事,说就说吧!
说起来她爱溜出府去玩还是容礼那个混蛋给带出来的呢!
禾晏说得头头是道,一提起青州的那些回忆她便开始收不住嘴了。
讲了一半禾晏才想起来该容祁说一说了,回头一看才发现床上之人早已睡了。
禾晏内心强烈觉得他就是故意的,奈何又不敢叫醒他,只能暗自神伤。
苦恼一番后,也不知何时就靠着龙床睡着了,直到翌日素颜进来禾晏才惊醒。手臂都枕得麻木了,一碰就像被针扎似的痛得她龇牙咧嘴。
素颜捂着嘴笑道:“禾晏姑娘还好吧?”
禾晏勉强点头,容祁还睡着,有素颜看着她也放心,于是趁机打算出宫一趟去丞相府。
其实禾晏心中惦记的不是顾辞给她备的那份礼,而是那个所谓的惊喜……
她强烈觉得估计只有惊没有喜。
马车在丞相府前停下,禾晏快速跳下车便径直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