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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大街上,一辆马车静静停在路边。
谢琅从对面张记铁铺出来,直奔马车边上,开口道:“大人,我们已查遍京中所有铁铺,令牌并不出自任何一家。”
顾辞自窗口接过谢琅递给他的令牌,蹙眉道不语。
谢琅的声音继续传入:“如今传令之人早已找不到,令牌出处也难寻,此案大人还要怎么查?”
静谧片刻,才闻得顾辞开口道:“先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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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西移,洒在身上还有一点点暖意。
禾晏自外头走入内室,发现龙床上竟是空空如也,她大吃一惊,忙转头出去。见容祁章独自坐在院里亭中,宫人们都远远地候着。
她快步上前,皱眉道:“怎么出来了?”
他回眸瞧她一眼,随即又一脸享受沐浴着斜阳余光,笑道:“阿沅说不碍事。”
他病中体弱,禾晏忍不住上前替他拉紧了风氅。
他忽而凝视着她问:“那还去丞相府吗?”
那时她去顾辞身边是想找到他贪赃枉法的证据好让容祁办他,如今她早已明白个中道理,知道没有特殊情况容祁不会处理顾辞。
所以他才如此问她。
如此想来,她似乎的确没有再去丞相府的必要。
禾晏却忽而想起昨日顾辞对她说的话,她是答应了他要回去
丞相府的,而她此刻心里竟也是如是想的。
可容祁面前,她似乎有些拉不下脸来。
思忖片刻,禾晏才赔笑道:“我……我这段日子去青州野惯了,一时间又住宫里怕是不习惯,未免给表叔惹祸,表叔还是放我再出宫去住段日子吧!”
他仍是看着她,直直问:“你想住多久?”
多久?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问题。
禾晏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却闲适笑了,自顾扶着廊柱站起身。禾晏忙扶住他,他浅声道:“隔日入宫来陪朕说说话,朕也怕寂寞。”
禾晏惊道:“宫里这么多人,表叔怎会寂寞?”
他侧目瞧她,话语微淡道:“待你有朝一日站在人群中,却不知该找何人说话时,你也便明白朕今日的难处了。”他一顿,忽而眼底温柔肆虐,“不过朕……希望你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表叔……”
他抬手轻轻将她推开,素颜已识趣地过来扶住他消瘦身躯,他的声音若不可闻:“朕累了,你也休息一晚,明早出宫吧。”
禾晏怔怔望着,他的脸上分明有笑,可她恁的却听出了丝丝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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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丞相府一片静谧宁和,偶尔能瞧见巡夜的家丁提着灯笼走过。
黑暗里,一抹黑色身影闪过,来人身手矫捷,熟练地跃下围墙便朝内宅而去。
顾辞书房的灯依旧亮着,他安静坐在敞椅上,低首闭目,正在思考一些事情。
后窗忽然被打开,面额一阵冷风拂过,顾辞睁开眼睛,见黑衣人已站在他的眼前。
顾辞抬起头来:“消息呢?”
黑衣人拉下面罩,将手中的字条交给他,开口道:“查过,令牌并非出自云记。”
字条上是云和熟悉笔迹,里头亦是确定提到令牌并非云记制造。
下面,另外附有一句话。
顾辞的眸子微缩,京中铁铺他都派人查过,若是云记也被排除,那么云和猜到的他早已想到。
普天之下唯一一个可以鱼目混珠、掩人耳目的地方,莫过于——皇宫大内!
顾辞拿起边上的令牌微微蹙眉。
黑衣人已开口道:“大人也与云公子想的一样,怀疑假令牌其实出自宫中?”
顾辞的眉色寡淡,他缓缓起身道:“并非没有可能。”
“那……”黑衣人往前一步再欲开口,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细微声响,他略一惊,瞧见顾辞一个眼色,黑衣人迅速蒙上脸从后窗飞出,直接跃上了房梁。
院中,已传来女子惊叫声:“啊!有刺客!抓刺客啊!”
顾辞心底略惊,他顺手将字条丢入火盆里,推门出去。
外头家丁护卫们早已闻声而来,苏静芸见他出来,忙冲上来拉住他的手,紧张问:“阿辞,你有没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