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嘶吼,那些侍卫如梦初醒,虽然心中同样惊骇,但主子发话,只得硬着头皮,“锵啷”一声纷纷抽出腰间佩刀,寒光闪烁,凶神恶煞地朝着包围圈中心的萧七临、杨昭星以及那琵琶少女,一步步紧逼而去。
锋利的刀锋,在摇曳的灯火下反射出冰冷刺骨的杀意,空气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侍卫的刀锋离萧七临不过寸许,寒芒刺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我看谁敢动。”谢明岑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惯常的慵懒尾音,却像一道冰冷的铁箍骤然勒紧全场。
他垂眸看着全场,眼若寒星。
杨昭星莫名地打了个寒噤,心里嘀咕:嚯……表哥冷脸的时候气势这么吓人?平时笑眯眯的果然是装的。
她偷眼瞧去,只见谢明岑垂眸,玄狐面具下的视线落在赵承嗣那张因恐惧和疯狂而扭曲的脸上,只停留了一瞬,便像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无比嫌弃地迅速移开。
赵承嗣被那一眼看得心胆俱裂,但强烈的求生欲和多年横行霸道的惯性在他心底疯狂滋长:这位“七爷”铁了心要保萧七临!他带的人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知情人都杀了!死无对证!就算杀了人又怎样?只要手脚干净毁尸灭迹!
他眼底最后一丝犹豫被狠厉取代。
“怎么,”谢明岑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在死寂的大堂里格外清晰,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嘲弄,“想连我一起……杀了灭口啊?”
话音未落,一道玄色身影如惊鸿般自三楼翩然坠下。
衣袂翻飞间,谢明岑已稳稳落在包围圈之外,足尖点地,悄无声息。
厉锋如同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紧随其后,无声无息地落在他身侧半步之后,鹰隼般的目光瞬间锁死了赵承嗣。
赵承嗣对上谢明岑那双透过面具、仿佛能洞察一切的幽深眼眸,心脏狂跳,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怎、怎么会?七爷您说笑了……”
可他眼底那疯狂的杀意,如同困兽最后的挣扎,并未熄灭。
谢明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倏然转身,竟将毫无防备的后背亮给了赵承嗣和他那群持刀侍卫。
机会!赵承嗣眼中凶光暴涨,张口就要嘶吼下令——
“唔!!”
一声短促的闷哼卡在他喉咙里,厉锋动了,快如鬼魅,一步便欺近赵承嗣眼前。
一块巴掌大小、玄黑底色上流淌着暗金纹路的令牌,几乎怼到了赵承嗣的眼珠子上。
那令牌上的蟠龙图案和中央一个古篆“御”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进了他的眼底和脑海!
赵承嗣眼前先是一片空白,随即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膝盖砸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脸色煞白如纸,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瞬间浸透了衣领。
巨大的恐惧彻底吞噬了他,连抬头都不敢。
厉锋的动作快如闪电,令牌只闪现了一瞬,便已收回袖中。
满堂宾客只看到赵承嗣那骤然失魂、如见鬼神的骇然模样,根本看不清令牌真容,但心中无不凛然:能让吏部侍郎之子吓成这幅德行……这令牌代表的身份,怕是要捅破天。
这小小的烟雨楼,今天到底是撞了什么大运,来了这么多尊真神?!
萧七临目光锐利如剑,紧紧盯着厉锋收回的手和赵承嗣崩溃的姿态,心中疑虑更深:谢七,你究竟是……什么人?
可惜厉锋身形恰好背对着他,将那关键令牌彻底遮挡。
“哥!”杨昭星像只终于摆脱束缚的小鹿,欢快地蹦跳过来,作势要扑进谢明岑怀里。
谢明岑下意识伸手想扶,小丫头却在撞上他衣袖的前一刻灵巧地一个旋身,自己稳稳站定,仰着小脸,面具下的狐狸眼亮得惊人:“哥!你刚才好威风啊!”语气里满是崇拜。
“威风?”谢明岑失笑,隔着面具屈指,轻轻刮了下她小巧的鼻梁,“那可比不上咱们小爷方才那一脚破空,从天而降的架势啊,啧,英姿飒爽,帅得很呐!”
杨昭星后知后觉,自己刚才那副嚣张跋扈、踩栏杆骂人的样子,全被自家表哥看在眼里了。
一股混合着尴尬和被认可的、隐秘的骄傲感涌上心头,让她耳根悄悄泛了点红,像被长辈当场抓包了自己“出人头地”的壮举。
就在这时,谢明岑的目光越过杨昭星,落在了几步开外的萧七临身上。面具下的唇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声音带着重逢的熟稔:“哟,萧兄,好久不见了啊?”
明明昨天才见过。
萧七临的眼神在他开口时就牢牢锁定了他。
那目光专注深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仿佛要穿透那张玄狐面具,看清底下每一寸真实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