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傅念的眼中没有对凡人的歧视,只有公事公办的沉着。
“他叫林清,是我救回来的人,你先安排一下他的住所。”楚栖说罢,将林清向前推了推。
傅念上下打量了一下局促不安的林清,抱拳向楚栖请示道:“敢问,林道友的身份是?”
楚栖愣了愣,他似乎忘记了给林清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
鸣山宗每五十年才打着“广收门徒”的名义向面世人开山一次,然而真正能被鸣山宗长老看上并收入名下的弟子寥寥无几。
过往的三百年里,除了明惊风所在的破云峰收了一个内门弟子时舒和一个外门弟子纪翩云外,也就只有宋不归的万顷峰,和原来属于芦花宗的蛊修主峰千绮峰有了新人的加入。
时舒是天赋水灵根,传的是明惊风一脉相承的法修。师徒俩的性格一个天一个地,最鲜明的对比莫过于:明惊风平日里不务正业得有多懒散,时舒埋头苦读得就有多勤快。
纪翩云是金水双灵根,论身份天赋是完全够资格做内门弟子的。只是纪翩云上山的时候说他父皇不允许自己重修行,毕竟家里还有个皇位继承。因此这么多年来他也就在主峰里当个外门弟子混混资历,回去当皇帝的时候也好有点靠山资本。
虽说楚栖和万顷峰峰主宋不归也算相熟,但也仅仅知晓他在二十年前于山门处收了一个前来拜师金灵根弟子做了亲传。而从芦花宗并进来的千绮峰峰主闻莘,二人连照面都没打过几次,更别提她那不知道是什么灵根的弟子了。
因此同样靠着天赋单灵根才进门做了凌岩峰江姓长老的大弟子傅念从未设想过鸣山宗会出现杂灵根的凡人。
见楚栖沉默着没说话,他低头思付了一番,斟酌问:“论规矩,我们宗门似乎没有关于杂灵根弟子的先例。既然师叔带了个先例来,不如将这规矩破一破,安排一间外门弟子的居所给他可好?”
楚栖根本不知道凌岩峰还有个什么劳什子外门弟子的居所,他只关心一个问题:“远吗?”
傅念被问到了,他也不知道。
“那……”他翻了翻手上的事务本:“内门弟子的居所附近还有几处空了的院子,不如带林道友过去挑一挑吧。”
楚栖计算了一下弟子居所与自己院落之间的距离,确认法阵可以完全覆盖之后,极为矜贵地颔首同意。
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竖没有先例的事情,这般安排也不算破了规矩。
林清就这样被看似合情合理的规矩带到了距离楚栖居处最近的移澜居。
“我观楚师叔的意思,似乎想与你离得近一些。”
傅念带着林清来到一隅安静的院落前,手上灵力覆上金锁,只听得“咔吧”一声,锁便开了。
林清瞧着只觉稀奇,他从未见过无需钥匙的锁。
院中不大,比起林府几位公子哥儿的住处要小上一半。
但这院落景致是好的,胜在空阔舒适,大开大合的中堂被一片竹林映着,此时下着雪,重重地压弯了几枝。
林清眼中的惊喜没逃过傅念的眼,他略表神奇地试探着笑问一句:“林道友似乎很喜欢这里?我还担心院落小,你住得不习惯。”
“啊?”林清回过神来,歉意笑笑:“见笑了,这里甚好,我心欢喜。”
傅念那担心伺候不好大家公子的心落了地。
移澜居名不副实,没有移花借木的景,也没有风过微澜的池,内里的环境与结构除了横平就是竖直。说得好听些是宽敞利落,往难听了描述便是一贫如洗。屋内简陋至极,除了一张床,一套摆在正堂的桌椅,别无其他。
“这里没人住过,荒芜得紧,辛苦你先在此歇息。”傅念一边说着,一边将半旧不新的床帘取下:“午后我会将你日用所居的物件都拿过来,添置些新的。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与我说便是。”
“还未请教师兄大名。”林清感激地做了个揖。
“傅念。”眉眼温和的人笑起来格外令人舒适。他还担心林清分不清是哪两个字,特地补充了句:“太傅的傅,念念不忘的念。”
“多谢傅师兄。”林清上山后没带任何包裹,只有怀里的木匣子从未离手,傅念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你......没有换洗衣裳?”傅念惊讶问道。
林清摇摇头。
“那...锅碗瓢盆也没有?”
林清又摇摇头。
傅念迟疑的目光落在屋内唯一的一张桌子上:“这木匣子里有什么紧要的?”
林清又摇了摇头:“空的。”
“............”傅念哑巴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你该不会也是被捡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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