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远行在外的余长缈和楚念安惊闻凌岩峰的几桩大事,连夜从长溯赶了回来。
“师尊!”余长渺掀袍而跪,脸上带了久别重逢的欣喜:“弟子长渺,恭迎师尊回归。”
白徵看着唯一的女弟子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心中一酸,忍不住走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长渺,长大了。”他感慨道。
余长渺揉了揉鼻子,吸着气说:“当初师尊以林清的身份参加仙门大会,弟子还当是认错了,不曾想果然是您回来了。”
愁容惨淡的一张脸终于在久别重逢后得到了舒展,白徵应着寒暄了几句,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小彼岸花身上。
半年不见,这孩子似乎憔悴了些。
瞧着人畏畏缩缩不敢向前,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招手道:“念安,过来。”
只见小凤凰猛地抬头,那份近乡情更怯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惊喜,犹豫半晌,很快站起身,飞扑进白徵的怀里。
“爹爹!”
久违了五百年的呼唤早已不是印象中的稚儿模样。音色沉稳隔了沙哑,一瞬间恍若隔世。
他抬手,摸上孩子的头发,眼中浮着温热:“都长这么高了。”
比自己还高。
余长渺站起身,拍去膝上沾到的灰,在一旁笑道:“念安倒随了他父亲,人高马大的。”
白徵打量着眼前这具高挑劲瘦的身躯:“哪里人高马大了?我瞧着骨骼匀称,挺好。”
一句挺好,把楚念安哄得开了花。
“爹爹!”他鬼迷日眼地喊了声,笑着说,“还是爹爹好,不像父亲,只会嫌弃我。”
白徵的笑容一僵。
“他嫌弃你?”
“嗯!”
“嫌弃什么?”
“......能吃。”
眼中的柔和瞬间凝固:“有多能吃?”
楚念安犹豫着,悄悄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是什么意思?
三碗饭么?
白徵呼吸一滞,闭上眼睛,不忍直视。
“修道一途本该辟谷,饮食不过锦上添花,没有也可。咱们鸣山宗不要求忌口,不代表你可以沉溺于口腹之欲。”他沉声解释着,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差点没把楚念安烫出两个洞,“怪不得你爹嫌弃,依我看竟算宠你了。若是我正儿八经的徒弟这般骄纵,高低得挨顿打。”
这话说到最后,竟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余长缈游离事外,看戏的眼神可谓停下,左看看自家师尊和,右看看这个便宜的小师弟之间,忽然插嘴:“师尊,您不能溺爱孩子!”
楚念安瞬间跳了起来:“师姐!你挑拨离间!”
余长缈闻言半分退缩也无,从鼻间哼出了笑:“楚二管不了你,我这个做师姐的也没资格。如今师尊回来了,难道还没有办法拿下你?”
白徵本就生气,如今更是被两个小娃娃的拌嘴吵得心烦,当下脸色一沉,随手捡了块石头,在锋利的剑刃上来回磨擦。
一缕杀气飘过,楚念安登时住口,蹭蹭后退两步,脸色苍白。
“爹爹,您想做什么?”
“口腹之欲都克制不住,怪不得过了五百年才刚到大乘初期。”磨剑之人随手将石头往天上一抛,抬剑劈成两半,满意地就着寒光转刃:“可惜,白瞎了这副天灵根。”
话音刚落,秋泓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楚念安面门飞去。
这招式太快,太突然,还未等人反应过来,秋泓剑便停在了额前三寸。
“当!”
一声剑鸣交击,秋泓剑轻巧地转了个弯,“嗖”地又飞回主人手中。
“傻愣着不躲,想死了?”
白徵闻声抬眼,只见那个孽徒步履蹁跹地乘风而来。
骚凤凰......
他在心里骂了句。
楚栖丝毫不知自家师尊心中所想,只走上前来揉了揉楚念安一片空白的脑袋:“才刚见,怎么就触到你爹的霉头了。”
小凤凰瑟缩着,不敢说话。
楚栖又看向白徵,无奈地劝:“师尊,多年未见,不疼惜就罢了,何苦上来就要刀剑相向呢?”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便引得那股好不容易消散的火气再次团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