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成了我新的梦魇。
那天晚上,我以为浴室的蒸汽可以把所有秘密掩盖。可当我推开门,看见程棠僵硬地坐在沙发上,眼神不安而冷淡时,我就知道,一切即将走向崩坏。
手机摆在茶几边缘,看似安然无恙,可那细微偏移的位置让我心底一沉。只有我自己才会注意到的差别,却瞬间放大了恐慌。
“怎么了?”我装作平静。但汗水从脊背流下全身冷得发抖。
“没什么。”她答。可那声音空空荡荡,像是从一个空壳里硬挤出来的字,没有灵魂。
答案显而易见。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有的解释在嘴边打转,又全被理智拦下:说什么都没用。
本能使我扑上去,想用身体掩盖这一切。只要她还肯抱我、还肯回应我的吻,我就能假装她什么都没发现。
可是她推开了我。
她盯着我,声音颤抖:“你为什么要在我手机里装定位?!”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下下砸在我的骨头上。
完了。
她知道了,她终于知道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抓到偷食的野猫,狼狈又可笑。
可下一秒,本能涌上来:我不能示弱。
“既然你觉得我偏执,觉得我不正常,那就走啊!”我的声音狰狞而破碎,“谁让你留下了?”
她眼里涌起泪水,慌张地摇头。
可在我眼里,那全是拒绝,全是“你疯了,我受不了了”。
我哭着,笑着,几乎歇斯底里:“走!既然你不能全都给我,那我宁愿什么都不要!”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已经分不清是恨还是怕。
童年的画面一帧帧闪过:
父亲冷漠的脸。
街角不远处跟着我的人影。
日复一日的汇报,几点到校,几点离开,和谁在一起。
铁笼子无形,却锁住了整个童年。
所以当我终于抓到程棠的时候,我只能更用力地关上门,把她困在和我同一个笼子里。我别无他法。
可她不理解。她哭着喊:“我当然爱你!可是爱不是控制!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找到彼此都能接受的办法,而不是你偷偷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可在我耳里,那就是丢下。她不肯顺从,她在质问,她在逃离。
我不敢再看她。我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跪下来,哭着求她别走。于是,我只能用最尖锐的样子让她离开,好让自己至少还保持一点虚假的骄傲。
我知道自己病态。我知道正常的爱不是这样的。可我做不到。就像溺水的人死死抱住唯一的木板。我知道我的力道会把木板折断,可我仍然无法放手。因为一旦放手,我就会沉到底,再也见不到光。
那晚我整夜没合眼。房间寂静得可怕,我一个人缩在床角,手指死死掐着掌心,像要把自己掐出血来,才能证明我还存在。我害怕。害怕她真的不再回来。所以第二天,我换了一张脸。
我笑着给她发早安信息,假装昨夜什么都没发生。我准备好精致的早餐,等在她宿舍楼下。晚上买好她爱喝的热饮,等着教学楼的楼下等她自习结束。
我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拼命用毛去蹭她,希望她再抚摸一下。
每次她点头、接过东西。我都会在心里松一口气,只要她还愿意接过,我就能假装她没有真的离开。可我知道,她的笑不一样了。她的眼神里有犹豫,话语里有停顿。她在试探我,又在躲避我。
我想开口说“对不起”,可那样就等于承认自己错了。一旦承认,我就真的成了“有病的人”。
几天后,程棠提议去做心理咨询。
她说:“我们去做心理咨询好不好?不是因为我觉得你不正常……只是我希望我们能找到更好的相处方式。我会陪你去,我们一起。”
我点了点头。不是因为愿意,而是因为害怕。
我害怕如果拒绝,她会觉得我没有努力,会彻底放弃我。
预约的那天早晨,我早早起床换了三套衣服,一遍遍整理袖口,假装自己体面冷静。
一路上,我不断找借口。天太冷了要换件衣服;忘带耳机。
每一次,她温柔的牵住我的手耐心的说:“没关系,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