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

夏暑的早晨，空气中漂浮着温度。即使太阳未出，也让人感受不到阴凉。

林琢迷蒙着眼将嘴里苦涩的嫩柳条枝咬开。漱口，粗盐，用细柳条模仿刷牙的动作清洁，就是要小心一些。

这里可没有牙刷之说，爱干净的也只能折只柳条嫩树枝来清洁；牙膏更是没有，倒是有卖牙粉的，不过十五文一小袋，林琢自认为他还没有那个财力去买，只能学着村里人的样子用粗盐替代。

粗盐制作粗糙，里头混着小石块儿，还有些不知名的物质，不可食用，先前有人图便宜一直吃粗盐，后来那家人一个一个病倒，从此一直是病怏怏的中毒模样。可不是嘛，没剔除盐里头杂质金属离子，吃多了自然是不好。

而粗盐应当是制作精盐时余下的残渣，四文钱能有一大包，比之牙粉便宜多了。

林琢昨夜没睡好，如今眼下留着两道青黑。手上动作不小心，一下戳破了牙龈，疼得林琢立刻精神，皱眉呲牙，赶紧漱了口，紧接着用舌尖顶着出血处，热辣辣的痛感以及鲜血的铁锈味，惹得林琢不快。

都怪黄成屠！

大半夜找他干什么，这落后的地方开房的地儿都没有，他个臭男人大半夜跑来勾引他！最后好了，两个人都不尽兴，最后只能委屈他失眠！

林琢满脸戾气，等下次见面定是要好好教训他！

“嘶——”

嘴里残存的粗盐化在伤口处，疼得林琢再次呲牙咧嘴。

顾宗一脸心事的洗着脸，眼下同样带着青痕。

顾玥则不动声色的在小爹和顾宗之间眼神游移：昨晚顾宗定是听到小爹说了什么，这才这副模样。

毕竟顾宗一向是吃完了睡睡完了吃，有什么事放不得心里，一向放在脸上。

林琢小心翼翼吃了顿痛苦的早饭，饭后手触碰到背篓的那一刻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一脸沉默：色欲误人！

林琢一脸烦躁，手收回来甩了甩扭头出门去了。

柳小生家住在村子最宽的那条大道上，林琢踏上道低头思索着，直到申请一团高大的身影，林琢抬头看去，脸上立刻密布黑云。

能让林琢黑云密布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顾牛力眼里带着笑，声音压了些，挑衅道：“怎么不敢说出去？”

大道上还走着人，遇见熟悉的还和顾牛力打招呼，并顺着视线看清顾牛力身前的哥儿是谁。

林琢退后与顾牛力拉开距离。嫌恶的看了人一眼，不愿意和对方说话，绕过对方离开。

侧身边传来恶语：“呵呵，等着…”

后面再多的话林琢一个字也不想听，提快乐步子离开。

顾牛力眯眯眼看着人进了柳小生家，哼笑了声，“早晚……”

视线扫过小道里躲在麦杆垛里的粗布衣角，顾牛力混不在意，转身便离开了。

而躲在麦垛里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他眼神从麻木变得嫌恶，又化作沉默。拾起手边的背篓，站起身拍了拍粘在身上的麦杆，踩着鞋向山脚走去。

林琢进柳小生家里时，柳小生正坐在堂屋门内缝衣裳，眼瞧着林琢脸色不好的走近，问了句：“怎么了？你脸色怎得怎么难看？”

林琢摆摆手，深吸一口气，“没事。”

柳小生好笑道：“你这可不像没事儿人一样，脸黑成什么了？还有你那黑眼圈。”

不过林琢不愿说，柳小生也不深问，一句话带到其他话头。

林琢心里装着事儿，兴致不高，一下没一下的回着柳小生，最后林琢插了句话，问：“小生，你记着上次在我家那条道儿上和你打招呼那个男的吗？还挑着担子那个？”

柳小生：“哪个？”

一边问一边细想着，还是没印象。

林琢描绘的细了些：“就是咱们上一次去赶集还遇见禾苗哥儿那一次。”